将情况告诉矮个子。
那矮个子却察觉他踏入破庙时感到一股寒意漫上身体,好似来到一个极阴的地方。但他也别无先择,要么在此处避雨,要么就到外面淋雨,后者真的会让人死的。
他踢麻子脸的屁股,令他赶紧收拾出一处干净的地方让人休息,自己解下了蒙面的麻布。麻布已经湿透,吸饱了水沉甸甸的,压得人头昏脑涨。头发和衣服自然也湿透了,一缕缕黏在身上,活像一个落汤鸡。
落汤鸡四周环视一圈破庙,不知怎的觉得这尊菩萨像十分邪气,不由得盯着它看了许久。可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放弃了观察。
此时麻子脸也飞快地扫出一片干净的没有碎瓦的地面,拔了干爽的野草铺在地上,勉强可以供人休息。矮个子坐到野草上,一边脱鞋袜一边嫌弃道:“这什么破地方,恶心死了,叫本公子的朋友知道我睡在这种地方,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了!”
麻子脸谄媚地说:“公子,这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您今后回去了,定是其余公子们当中最顶了尖的那个!”
矮个子剜了他一眼,“用得着你说,本公子不用吃苦,也是人上人!”
麻子脸点头称是。
两个人已经累坏了,折腾了一阵子便相继歇息了。那麻子脸本守在矮个子身边放哨,但因为太过劳累,居然坐着昏睡过去了。
施琅化作蛇形,躲在破败菩萨像脑后那恰好破了一半的缺口处。等到两个人昏睡过去,再也没了声响,才缓缓松下心中的气,蠕动身体,从菩萨像上游下来。
他实在是吓了一跳,要换作平时,他遇到两个来路不明的人类,根本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可彼时他法力枯竭,孱弱无力,只要来个有些道行的除妖人都能轻易伤了他。
更重要的是,他察觉到这两个人其中那矮个子的“公子”身上有股不寻常的气。
他自诩阅遍千人,见过各种各样的有钱的、没钱的、聪颖的、愚昧的、善良的、残忍的人,却极少遇见像这“公子”一样的人。
施琅细细分辨了一阵,心中下了判断,这“公子”定然是身居高位、地位非凡之人,他身上有一股只有接近权力中心之人才会有的“紫气”、或是说“龙气”。
“紫气”对于他这种妖邪之物来说,既是极大的威慑与毒药,也是那飞蛾所扑的火。施琅不禁脑中思量——若是他能吃到一些紫气,简直不知道能补回多少精气呢!
施琅一边心中蠢蠢欲动起来,一边却忽然听见山姜花开口了:“前辈,为什么他身上有种……唔!”
施琅吓得魂都飞了,电光火石之间甩出蛇尾,“啪”得一声击过去,将山姜的脑袋都打歪了。“被人听见了!”他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然后游动尾巴就往菩萨像后面藏去。
就在他打飞山姜脑袋的瞬间,那熟睡的公子立刻惊醒过来,大喝一声:“谁!”
施琅躲在菩萨像后,蛇身的鳞片微微颤抖,紧张得不行。他也不能确定那公子究竟看到他了没!若是看到了,希望将他当作一条普通的蛇放了吧!
山姜似乎也被打懵了,歪着脑袋一动不动了。不知是不是晓得自己闯了祸,正在装死呢。
那麻子脸大约真得累得半死了,这么一喝都未曾醒来,只是砸吧了一下嘴巴,翻了个身。
公子无精力再去管他,目光紧盯菩萨像,盯了半晌,又看向山姜,山姜浑身硬邦邦的,宛若石头雕成的花。他站起身,缓步逼近山姜!
山姜开始浑身发抖,叶片簌簌地,不晓得的还以为一株花也能得羊癫疯,抖得叶子都要掉一地。
施琅觉察山姜要暴露了,心中一凉,豁了出去。他变化为人形,伏于菩萨像脑后,探出了脑袋。
这么大的目标忽然在公子余光中出现,他吓得眼睛瞪得浑圆,“噔噔噔”后退几步,下意识抽出腰间绑着的护身短刀,指向菩萨像。
“你是谁?”
施琅看着公子,先开口了。
他披散着乌发,浓密的带着水气的头发自菩萨像身上垂落,好似细密的绸缎般漂亮,面孔苍白,露着两只白净的手,轻飘飘搭在石像上,在黑暗中隐隐柔光。尽管如此漂亮,但还是能一眼看出他是个男人,可让人盯着他的脸仔细看看,却忽的不确定起来了,隐约有种雌雄莫辨的妖异在其中。
公子不知怎的脑中便浮现出“善男子,今当字汝为观世音。汝行菩萨道时,已有百千亿那由他众生得离苦恼。”这样一句话来。他立刻反应过来,将不合时宜的杂念扫出脑海,狠厉道:“报上家门来,不然我杀了你!”
施琅咯咯笑起来,他从菩萨像上落下来,赤足站在地面上,缓步朝公子行去。
“你不晓得我是谁么?你借用我的地来睡觉,不心怀感激,却要杀了我,哪有这么过河拆桥的事哇?”
公子心中大骇,当下惊疑不定起来。来此破庙时,根本没在附近寻到一个活人,这个人分明是凭空出现的!
公子连说几个“你”,将护身短刀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