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名字,叫小绫。
托比是她邻居家的男孩饲养的一条宠物狗,具体是什么品种,小绫也不得而知。它的体型和外貌类似于柴犬,毛色却是一袭灰白,看起来更近似于雪橇犬——就是二者杂交的后代也未可知。
男孩叫响,和小绫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自打五岁那年搬到镇上,小绫就结识了响,同时相识的,还有紧跟在响身后形影不离的托比。
久而久之,托比也成了小绫的好朋友。
每天早晨,小绫和响一起餵托比吃饭,带它去河边散步。之后,托比会把他们送到学校门口,再自己回家。到了放学时,托比又会蹲在校门前,摇着尾巴,用天使似的笑容迎接他们归来。
小绫认为,托比是一只通人性的狗。当她和响发生口角时,托比会竭尽可能能地逗二人开心。而当她和响单独在一起时中时,托比又会退居一旁,像个卫士一样守护着二人的快乐。
小绫时常想,倘若她的手能够和响紧紧相牵,托比则一定是他们之间最重要的桥梁。她爱托比,就像它的主人一样爱它。她也感谢托比,就像公主感谢始终忠于职守的护卫。
时光飞逝,两人一狗的组合共同度过了九年的时光。
那是国中时的事情。
迫于家庭方面的原因,响不得不离开小镇,跟随父母搬到一座远方的城市去。他试图阻挠,可终究拗不过大人的决定。
正式搬家前一天,托比不见了。平常,它也会自己跑出去玩,但总会准时回家。小镇很安全,一般不会发生危险,可这次,天都黑了,仍不见托比的踪影。
小绫和响打着手电,走街串巷找遍了小镇。然而,无论怎样呼唤,或用它喜爱的食物引诱,托比都没有现身。直到第二天临行前,托比依然没有回来。
响大在父母面前大哭一场,即便如此,也无法推迟早既定的行程。响只好在悲伤之中,乘上了离开小镇的汽车,留下小绫一人,望着隔壁紧锁的院门,黯然神伤。
响搬走后的第三天,是个淫雨霏霏的日子。小绫正坐在窗前写作业,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几声熟悉的犬吠。她马上意识到那正是托比的叫声,随即丢下铅笔,伞都来不及撑,就穿着睡裙奔到隔壁的院门前。
果然是托比。
它坐在锁死的栏栅前,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不停向天空发出哭泣似的哀鸣。
小绫呆立在雨中。她仿佛体会到托比的心情,眼泪与雨水一同沿着脸畔滑落。与此同时,托比看到了小绫。它跑到她的脚边,用潮湿的爪子拍打她赤裸的小腿,弄得腿上满是泥水。而小绫完全不以为意。她蹲下身,将湿淋淋的托比抱在怀里。
绵绵细雨,在相互依偎的女孩与小狗身上,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仿佛将二者包裹在一起。小绫确实感觉到,某种相同的情愫充斥在她与怀中的小狗之间,彼此安慰,彼此鼓舞。
从第二天起,小绫和小狗恢复了往常的生活。早上一起散步,上学时有托比陪伴,放学后有托比迎接,虽然身边少了那个男孩子,但托比的存在至少是种安慰。
小绫本想收养托比,可每到晚上,托比都会离开小绫的家,穿过隔壁院门的栅栏,回到空无一人的宅子里过夜——即便小绫特意为它准备了温暖的狗舍。
在书信中,小绫将托比回归的事情告诉了响。响开心极了,在回信中说,等到假期,他会回镇上见她,顺带把托比接走。
读着响的回信,小绫心情复杂。
能与响重逢,她自然欢喜不已,可听说男孩要将托比接走,心中又好似被细细的针扎到一样。她舍不得托比,从某种意义上讲,托比已成为她的一种依赖——与曾经对男孩的依赖类似,甚至更为贴近。但当她想起每晚托比离开时寂寥的背影,又深切地体会到,响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她之于托比,与托比之于她一样,只是互为响的替代罢了。
思及此,她难过极了。
一如信中所说,暑假时,响回来了。托比好似早有所料一般,再次不知所踪,同搬家时一样,无论两人怎么找,怎么叫,托比就是铁了心,如何都不现身。远道而来的男孩又是急又是气,可终究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响又一次哭着鼻子踏上了离途。
分开前,两人依依惜别。小绫拉住响的手,说有了托比的消息,还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甚至有一种恶作剧得逞似的窃喜——当然,上演这出恶作剧的人并不是她,而是托比。
响刚一离开,托比就一脸无辜地出现在小绫面前。于是,生活再一次恢复了小绫与托比——这种非常态的常态。白天,托比陪伴着小绫,晚上则回到隔壁宅子过夜。小绫并不知道托比是如何孤单地度过漫漫长夜的,但在每个早晨,她都会看到托比站在院门前,遥望着街道的尽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它明明就在等待着,等待着等也等不回来的什么。
其实这种心情,小绫也深有体会。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溜走,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