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事,牧逸春身为相府之主自然知晓。
“沈嫔召你进宫都说了什么。”牧逸春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何氏面色发白,嘴唇哆嗦,“什么?”
牧逸春耐心道:“沈嫔都说了什么。”
“老爷,沈嫔娘娘什么也没说,就是问我、就是问我……”
何氏被迫应下沈嫔的计划本就心乱如麻,如今见自己夫君神情严肃的模样,一时之间更是想不出理由来塘塞。
牧逸春见何氏吓得整个人瑟瑟发抖,沉默片刻,将在何氏离府不久,就被他找到的信,缓缓摊平在桌上。
何氏见他已看完那封信,蓦地绝望的哭了起来,“老爷,你听我说,我爹他真的……”
牧逸春淡淡打断她的话:“岳丈的事我与太子早就知晓,现下就告诉我,沈嫔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什么?”何氏愣了愣,泪眼蒙眬的杏眼登时瞪得老大,惊恐的看着自己夫君。
“你以为沈贵妃都查得到的事,我和太子会查不到么?”牧逸春依然面无表情,语气却多了几分无奈。
他与何氏当了十多年的夫妻,私底下两人虽相敬如宾并不亲近,但彼此之间好歹也有个女儿。
牧逸春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妻子居然遇到了事也不敢与他说。
何氏不敢置信,扑过去抓住牧逸春的手,眼泪直流,“那、那我爹和母家都没事了吗?”
牧逸春点头。
何氏此时才真真正正松了口气,放开牧逸春时,整个人已大汗淋漓。
“可你若答应沈嫔犯下错事,那么到时不止你爹与母家有事,就连相府也都得跟着遭殃。”
牧逸春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干净的帕子,抬手,细心地为她拭去面上泪水,“好了,莫要再哭。”
他心里的确只有裴娆,对何氏亦谈不上爱,但何氏为他的妻,为他生儿育女,不论是身份地位、荣华富贵或是温柔体贴,该给时他从不吝啬。
当年他与贵为皇后的裴娆偷|情时,只身一人,未定下任何亲事,也从不觉得给抢了自己心爱女子的景成帝,戴了一顶大绿帽有何错。
可自他活活气死老父,决定听母亲的话迎娶何氏时,他便决定将对裴娆的爱埋藏于心底。
入朝为官,位极人臣,守护大梁,愿天下太平、河清海晏,的确是为了裴娆。
可他最多也只能做到如此,不能再多。
这也是为何何氏虽然知道自己夫君从未忘过裴皇后,却依旧对他们两人当年犯下的大错绝口不提的原因。
何氏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相府主母之位,牧逸春的女人,她所求的便是如此简单。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夫君,眉眼低垂为自己擦眼泪的模样,心中悸动不已。
半晌,她握住牧逸春的手,含泪笑了起来,将进宫时沈嫔威胁她做的事,娓娓道来。
景成帝后宫妃嫔稀少,如今还有两个遭了罪,重病不起时,也只有裴皇后一人能侍疾。
“听说太子已为太子妃寻到两名接生过双胎的稳婆们,此事可为真?”裴皇后坐在龙榻旁,看着面色苍白的景成帝,喃喃自语。
凌容与当时就站在一旁,如今他代景成帝监国,该有的权利应有尽有。
他前世已有过治国经验,处理起政事可谓得心应手。
朝中老臣见太子年纪轻轻却杀伐果决,运筹帷幄与各种决策甚至都不比景成帝年轻时逊色,不过一个月,文武百官便对这位年轻太子称赞连连。
此时盛欢已有六个月身孕,赵舒窈更是八个月,再过一个月就要临盆,可景成帝的身子却每况愈下,始终不见好转,甚至有几次已一脚踏进鬼门关,全是靠着御医们跟阎王抢人。
凌容与每日下朝时都会过来探望景成帝,并时不时就召问御医询问景成帝病情为何,在外人眼中,太子此举可谓孝顺,丝毫挑不出错处。
可他们却不知,承干宫里的人大都已被换成了他和裴皇后的人,就只剩景成帝身边的几个忠心的老奴动不了。
如今也是素来与景成帝感情极好的皇后亲自侍疾,那些老奴才安心的退出寝殿外。
凌容与听见裴皇后问话,淡笑道:“是的,那些稳婆与接生嬷嬷们,如今都已接进东宫安置妥当,就等着欢欢发动。”
“太子妃是有个福之人,必定能平安顺产,太子更为她寻了这么多有经验的接生嬷嬷,不用过于担忧。”裴皇后点了点头。
“只是你父皇这样终日昏迷不醒也不是办法。”裴皇后神色自若,话里却意有所指。
凌容与抿唇,不着痕迹的扫了昏迷不醒的景成帝一眼,垂眸淡道:“母后所言极是,况且大梁本就不可一日无君,儿臣监国实在惶恐,得尽快让父皇醒过来才行。”
裴皇后点了点头,温和的凤眸闪过一抹戾色,接着方漾出几许笑意。
她轻轻一叹,笑容温和的将芳云唤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