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盛翊臻自幼失去双亲,那年盛翊臻才五、六岁,兄妹俩可说从小相依为命。
盛翊臻不止小时候吃了很多很多苦,十五岁那年更为了救他付出许多。
那件事一直是盛父心中的痛,他自觉对不起这个唯一的胞妹,欠她太多,一辈子都还不了,自那之后就疼她疼没有底线。
盛翊臻扶着微微晕眩的额头,重重地喘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勉强地冷静下来。
此时才回到屋内的盛煊听见父亲的话,俊朗的脸庞逐渐变得阴沉,“那县令竟如此猖狂,阿爹为何没在信上说这些?”
盛父道:“当时宁公子亲下江南来接我们,那时他就已经解决这件事,你远在京城我又何必说给你担心。”
“那么宁兄还没下江南前,囡囡有没有被欺负?”盛煊没想到自己居然一上京,妹妹就出事。
“没有、没有。”盛父忙摇头,“那县令还没丧心病狂到这等地步,况且他要真敢强来,阿爹拼了命也会保下囡囡,只是商行被毁,阿爹真的没办法再待在江南,才会应下宁公子。”
“什么宁公子?”盛翊臻听得云里雾里,脸色仍有些难看。
盛父简单解释了下三年前宁绍下江南遭遇劫商之事。
当时盛家父子将宁大公子救下后,他为此十分感激,甚至再三盛情邀请盛父上京管理皇家的商铺布庄。
宁家为大梁六大皇商之首,盛父自然知晓宁家的来头有多大,在大梁,皇商们的权势与地位,可说几乎与一般高官相去不远。
盛父心里明白,女儿姿容艳丽,着实美得有些过分了,若是一直待在江南,怕过不了几年他就再也护不住。
可他与盛翊臻有过约定,所以始终推拒宁绍,却没想到盛煊一上京赶考,那县令就开始对盛欢虎视耽耽,三番两次想对她动手动脚,盛父不得不改变心意,应下宁公子的邀约。
宁家商行遍布大梁,当初宁绍便说过若是盛父改变心意,只需派人到商行说一声即可。
宁大公子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接到消息不久就亲下江南安排一切,接他们上京,但他身为宁家掌舵者,京城里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处理,安置好一切就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京。
“宁绍?”盛翊臻听见这名字又是一阵晕眩,“兄长说的可是皇商宁家的宁大公子?”
宁家虽然非书香门第,却也对规矩礼仪尤为重视,宁绍身上没有半点商人的铜臭之气,甚至比那些正经世家的公子哥更像名门公子。
这宁绍虽出身皇商,但生得清俊,谈吐漂亮,唇边总是一抹浅浅笑意,如此清绝温雅的好儿郎,在京城中也有不少女郎追捧恋慕,其中不乏一些名门贵女。
盛翊臻是个聪明人,听完来龙去脉,便知宁绍如此热心与亲力亲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自然不只是为了报答盛父就如此盛情,而是为了出落得倾城绝色的盛欢。
“哥!”盛翊臻咬牙,眼睛红了一圈,捏在手中的绢帕几乎要被她给绞烂。
盛父知道她这是气坏了,沉重一叹,颔首道:“你随我来。”
两人离开后,盛欢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看向盛煊:“阿兄早就知道我们还有个姑母?”
“知道。”
“那为何你与阿爹从来没跟我提过,”盛欢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阿兄可知为何阿爹要跟姑母约定再也不上京?”
盛煊不语。
盛欢知道阿兄肯定清楚其中缘由,只是他跟阿爹一样,都不想告诉她。
……
盛欢不知道父亲与姑母谈了什么,两人进书房许久,偶有争执声传出。
书房离大厅有一段距离,盛家兄妹有时竟也听得见盛翊臻扯着嗓子哭吼。
盛欢心里乱糟糟,忽然觉得自己不该上京。
一入京,所有事便像是预谋好一样,或是她触动了什么东西般,一个接一个朝她扑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她想靠近听明白,却几次都被盛煊制止,最后也没告诉她姑母的事,只说了姑母的名字,叫盛翊臻,年轻时便跟着情郎定居京城。
“阿兄,你方才口中的情郎,指的可是姑父?”用完晚膳没多久,盛欢忍不住又跑去书房找哥哥盛煊。
她心里太多疑惑、太多谜团,想问个水落石出。
她直觉姑母不喜欢她。
姑母离开前眼睛都哭肿了,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
盛欢说不出那是什么眼神,总之不像一个长辈看晚辈的眼神。
“阿兄认识姑父吗?”盛欢问,“姑父也是当官的?”
书房的门没关,她走进去后直接在红木圆桌旁落了座,以手支颐看着坐在书案前看书的兄长。
盛翊臻的衣着打扮皆不俗,出入还有丫鬟小厮前前后后的伺候着,个个都喊她夫人。
盛欢因此暗自猜测,姑母大概嫁入了什么权贵世家,而且还是正室不是小妾,所以下人们才会喊她夫人而非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