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穿透的声音:“嚓!”
血管破裂,火药卷着血一起在眼前炸成血雾。
一切都变得极慢。
——怪他,还在用正常思维揣度这些人,以为救过张吉彬几次,张吉彬怎么也不该杀他。
意识没有马上消散,他居然想起了张东硕,时间如同一艘小船,慢悠悠地回到二十年前。那时的张东硕总是抱着一把吉他,因为在宿舍练琴,被午睡的舍友揪着衣领揍。
“新勇,我教你啊?”
当初跟着学学就好了。
到底是从哪儿开始走偏的?
窗外阳光正明媚,茂盛的树叶轻轻拍打着窗玻璃。
他躺在地上,移动沉重的眼球,看见张吉彬掏出手帕擦拭枪上的指纹,而后,把那把枪放到了自己手上。
不想最后一眼只看见自己的结局,他使尽全力要重新移动头颅去看窗外,但一切在这时戛然而止。
水城市禁毒支队。
专案组的气氛阴沉到极点,空气随便攥一把似乎都能拧出水。
——刘新勇开枪自杀了。
整个酒店房间只有刘新勇的指纹。
市局的法医团队全借来帮忙了,正没日没夜地抓紧出尸检报告。
案情讨论会陷入僵局,大家都没词儿,各自低头看卷宗。
坐穆芳生旁边的秦晚环顾一圈,看缺了人,抬手在穆芳生桌前点点:“哎,屠钰呢?”
卷宗上的字儿快重影了,会议室里又全是抽烟的,他这个不抽烟的嗓子都被熏得火辣辣,但这只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也不知道屠钰在哪儿,给这小子打了仨电话,都是自动响到结束,没人接。
于是他的语气多少显得带点情绪:“问我干什么?”
“他不天天和你形影不离么。”
说完,秦晚小声补上,“我往小了是专案组组长,往大了是个支队长,你能不能跟我说话时候语气好点。”
“好说。”穆芳生站起来,啪啪两下利利索索给秦晚敬了个礼,“报告领导,以我的推断,屠钰的车和肇事货车都在蛟村撞坏了,估计叫了拖车过去正在处理,毕竟就那么丢在路边,有碍生态文明旅游村的村容村貌。”
一屋子人齐刷刷行注目礼。
秦晚一脸被踩了脚——对方发现后不但不把鞋挪开还使劲碾他脚趾的表情,于是顿时决定跟穆芳生绝交一小时。
而穆芳生则在心中暗自思忖:拖个车也不至于不接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