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云尚未反驳,徐若婉便训斥一句,严厉的神态看得徐若千一愣,当即不敢吭声了。气氛愈发压抑,下人们识趣的退下,在廊下候着。被自家姐妹当众给了难堪,徐若云面色不好看,却也不生气,因为是事实。她瞅了眼二姐,静默须臾,笑道:“二姐说的是。”徐若云坦然的态度令人诧异,没有得意和难堪的神色,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徐若千说不上什么心情,可能生气,也可能是惊讶,愣愣的盯了她好久,随后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去。徐若婉余光瞥了她一眼,仿佛感觉到她的不同,又好像没有。于是继续喝茶,许久没再说话。她们三姐妹说不上亲近,但也没有整日争锋相对,如今日这般不欢而散,也不是头一回。但徐若云却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她暂时没想到。前厅只剩她和徐若婉,两人随意闲聊,过了一会,徐成义派人请她去书房。徐若云就想今日没那么容易脱身,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她看了眼徐若婉,后者神色淡然,似乎早就猜到,所以并不惊讶。“大姐,我先过去了。”徐若婉颔首,等她走了继续喝茶,没说话的意思。裙摆擦过门槛,徐若云最后睨了眼,大姐的神态,仿佛知道徐成义找她是何事。莫非已经找过大姐了?徐若云情绪复杂的去了书房,到了房门口发现门是开着的,徐成义没在忙,是在练字。她进门后,门外的小厮就把门带上,光线骤然变暗,视线也暗淡不少。徐成义弯着身子,笔没停,甚至没看她一眼,也没寒暄两句,就直奔主题。“你大伯在五品这个位置上坐了许久,是时候往上升升了。”徐若云无波无澜,早就猜到没好事,只是没猜到是大伯的事。陆越钦上次帮徐成义,是想让他别来为难她,不想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大伯家的事也揽过来。徐成义为什么认为自己会帮忙,追根究底还是陆越钦的态度。侧脸的发来回晃,她伸手撩开,然后不带犹豫的开口,“我一个女子,不懂朝中的事。”“你不懂不要紧,陆越钦懂。”为了大伯的事找陆越钦,徐若云干不出来,想必徐成义之前跟大姐开过口,但被她婉拒了。她紧张的吞咽下,脑中快速转动,想找个借口打发他。默了片刻,徐若云开口:“我在陆府并不好过,祖母不喜欢我,婆母也为难我,现在连小姑子也不给好脸色了。”“嫁进陆府半年,也没孩子,婆母早就不满了。要是陆家休了我,您会帮我,接纳我吗?”徐成义一顿,没料到她会说这些,他想,徐若云不是拒绝,就是答应,没想过第三种可能。眼下她的回答,倒让他为难了。没有哪家会接纳下堂妇,徐家也是如此。徐成义停了笔,没回答她,“你姨娘近日身子不大好,别让她担心。要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对她不利啊。”徐若云收紧的手骤然松开,一下就轻松了。是,徐成义就是这样,她不答应的事就拿姨娘威胁,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是,您知道,我最在乎姨娘,要是姨娘出了事,我也就破罐子破摔了。要是哪天姨娘去了,说不准我一伤心,也跟着去。”她不知道开口威胁有没有用,但总要试试。不过看徐成义的反应,应该是有用的。徐成义审视她片刻,浑浊的眸子似要透过那双清澈的眼,看见她内心。父女两不声不响的对视,谁也没有闪躲,无声的较量中,看谁先败下阵来。最终,徐成义眼一动,意识到她的决心,不甘的哼了下,摆摆手,让她出去。她的脸略显苍白,拧紧的眉梢舒展,缓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徐若云差点以为徐成义要步步紧逼了,看来,他也是怕的。出门前,徐若云提醒他一句,“爹,您在喝药吗?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徐成义动动唇,将桌上的笔气得一扔,在干净的宣纸上化了一道痕。仿佛,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了。过了二月,天气转暖,再没了冬季的凛冽寒风。汤圆活泼不少,整日跳上跳下,不带喘气的,可它很有眼色,陆越钦在家知道躲着,等他出门又跑过来,跟在她脚边。这日她在屋内睡着了,汤圆也跟着睡,忽略了某人。陆越钦一进门就看见汤圆了,脸色倒不难看,但动作一如既往,招呼居平把它带回去,顺便把窗关了,免得它又跑进来。徐若云翻个身,眼没睁开,手便到处摸索,“汤圆。”汤圆没摸到,倒是掌心下的肌肤滚烫发热,硬邦邦的,甚至跳动一下。徐若云来回摩挲,猛地意识到什么,睡意一下就没了。她从榻上爬起来,眼中泛着朦胧水雾,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汤圆在的时候。”她心虚的扫了圈,汤圆早被他扔出去了,她哦了声,随即整理衣裳。说起了今日在祖母那听到的话,“祖母说沈姑娘快要来了,眼下吩咐人收拾院子呢。她是谁?”
她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但给忘了。徐若云直勾勾的看他,迫切的想知道她是谁,为何祖母那样喜欢她?陆越钦面色如常的回了句:“远房亲戚。”她哦了声,难怪呢,祖母今日三句话不离她。听说她母亲过世,守孝三年,眼下三年刚过,要她来陪陪自己。徐若云穿鞋下来,整了下裙摆,“安阳侯府送来帖子,她家老夫人七十寿辰,邀你去。”年后的宴席没停过,陆越钦也就这几日闲下来,他应了声,随后说:“你跟我一起去。”“我也去?”她不想去。徐若云想起去年吴秀棉去人家的席面,听了一些难听的话,回来就罚她,现在想来心有余悸。她其实害怕去人多的场合,因为怕他们会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