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啊,哈哈哈哈。”现在,阿四也有点同情姬赤华了,自觉从她怀里爬出来后扭头问:“阿姊不去追吗?玉照阿姊有身孕呢……”宫人惊慌失措地推门禀报:“大王1……”姬赤华以手覆面:“别叫我了,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她们,去殿中省请御医来候着。”鸡飞狗跳之后,闹剧终结于抽空来看一眼女儿生辰的皇帝手中。姬宴平青衣带鞋印,喜提一月禁足。玉照获得宫中养胎九个月的殊荣,从此上朝不用宫外走夜路。黄昏扑近,阿四再次窝进皇帝怀里,被喂了一小碗汤饼庆祝又一年生日。熟悉的晕黄色与窗外的梧桐树交相辉映,阿四慢悠悠打哈欠,懒散地趴在窗前,不期然地想,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鬼差依旧是神出鬼没, 她来时,阿四正趴在边的美人榻上小歇,忽感周身阴风阵阵, 不免嘟囔:“大热天的, 怎么凉飕飕的。”小手四处摸索,没找到锦衾, 但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掌搭在榻沿。噢, 想起来了, 今天好像是鬼差回访的日子。阿四抖抖身子, 悄然睁开眼窥,正好和熟悉的脸对上, 暗自松口气, 笑嘻嘻地说:“你怎么才来呀, 我都等你很久啦。”她装作不经意环视周围,发现宫人好像都没有注意到鬼差,也没发现阿四已经醒来。鬼差抱臂, 不屑道:“我看你是乐不思蜀,连我都快忘了。三年前你不情不愿的,现在倒是乐在其中, 人呐,就是善变。”“怎么会呢?”阿四先顺毛, “我还小嘛,容易犯困,不然一定醒着等你来。”
鬼差走到窗边,下巴一抬, “你看见那颗梧桐树了吗?”阿四跟着望去,梧桐树林郁郁葱葱, 树下一片阴凉,偶有微风拂过卷起几叶落地。看着就很适合午睡,明天她就睡树下。打定主意,她回头笑:“看见了,怎么了嘛?”鬼差倏然低头和小孩对视,冷笑道:“我今天就在那儿看了你一下午,笑得很开心,坐在窗边吃面都没注意到我这么一大个鬼站在树下。”阿四重新望梧桐树,再看眼前鬼,努力回想下午时的记忆,那时候林子中似乎真的有个人影,但梧桐树时常有宫人进去打扫,她也就没在意。她愧疚一秒,立即理不直气也壮:“是你没叫我呀,树这么多,难免会挡住的。”“哦?那都是我的错喽?”鬼差毫无波动的死鱼眼凝视眼前变化颇大的孩子,嘴角的冷笑扩大。阿四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的乖女孩了,迅速蜕变为以自身需求为中心的小宝贝,开始撒泼打滚:“我才是被地府坑害的无辜人,你等等我就等等喽。一万岁的人了,还和我这个两辈子加起来二十多的小朋友计较,你真小气啊。”出乎阿四意料之外的是,鬼差今天额外好说话,不再抓住这点不放,而是聊起在大周的生活和隔壁的闵玄璧:“你在这住的怎么样?闵玄璧的表现能让你满意吗?”“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阿四警惕道,“你不会给我三年体验,突然要求续费才能继续吧?”上辈子她就吃过亏,记忆犹新。“当然不会了,这是例行公事。”鬼差无语,“顶头上司布置的差事,我怎么敢轻忽?”阿四这才稍微放心点,随便挑拣几件趣事说了。说到闵玄璧……哦对,闵玄璧最近在干嘛,是不是在谢有容那儿?应该是吧。鬼差认真地听完了,又拿出黑色的卷轴问:“那你对这个补偿满意吗?满意的话,这儿按手印,七十七年后我来接你。”满意……阿四侧头扫看丹阳阁内外,织金的帷幔、堆绸的锦绣、数不尽的珍宝和贴心的仆从……她确实很满意,在这儿她得到的远超上辈子所得,甚至拥有了从未有过的权力,足以决定人生死的权力。实际上,随着失去对上辈子亲友的记忆,她对她们的感情也在褪色,心底只有面目模糊的人影。匆匆忙忙的生活和现在炊金馔玉的日子比起来不值一提。但她还是有点想回去。只是很少的一点,大概是希望她们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也许她回去后,通过很多人、很长久的努力,迟早也会拥有平静、富足、有尊严的生活,不如此刻尊贵,但不必见证人与人之间、陷于思想和制度的压迫。就像被除族的姬临月,她的侍女没做错任何事,却要终身忍受这样一个主人;曾淹没在曲江池中的性命,和承欢殿中压抑的哭声,他们未必出于本心,更多的时候只是不得不为,或者从未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的因果。她每每看见因各种事消失的宫人,就要升起一点幸运者的愧怍。好像有点矫情的想法,但人活着,总是要有一点的。阿四拍拍手,扬起笑脸:“七十七年后,我就回到那边去了吗?”“是啊,只要届时你还愿意投胎。”鬼差展开卷轴,烫金的字隐隐流动,在乌云般的纸面上翻滚,图穷之际显出一角乌黑的空处,就是阿四需要盖手印的地方。工作终于要告一段落,鬼差难得大发慈悲垂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落印无悔哦?”阿四秉着审慎的态度,从头翻阅到尾,总之,是她看不懂的内容。她放弃探寻内容,犹豫问道:“闵玄璧的性格,生前死后都一致吗?”“是啊,人的性格有天性也有后天教养而成的部分,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温柔、温和到了柔顺地步的人哦。”鬼差笑着点点卷轴,“这三年你有长进,是注意到什么了?”“闵玄璧这种性格,真的会在准备了数百年的工作里出错?又为什么彻底去除了他的记忆?”阿四不能理解,这三年里他未免太过安守本分,完全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