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修斯利用从仙女那里得到的宝物顺利地斩杀了美杜莎,带走了蛇发女妖的头颅,他返程时途经了忒拜城,因为疲惫打算休息一会,于是便在这座华美又宏伟的城池里停留了下来。
这座忒拜城是城主安菲翁以竖琴的魔力建成的,由他那双灵活的手弹奏出来的琴声就连顽石也要动容,何况区区的石块?
安菲翁拥有着极为俊美的容貌,又是众神之王宙斯与河神之女安提俄珀的孩子,在夺得了城池政权后,作为国王的他本该无忧无虑地幸福生活,可是这样的安菲翁一直被可怕疾病侵扰,城池里正到处寻找着能够治好国王的医生。
这引起了珀尔修斯的好奇心,于是他带上了可以让自己隐去身形的头盔,跟随着侍卫们走入了那由洁白大理石打造而成的宫殿里,被引入了活水的宽大水池汩汩流淌着,宛如轻纱般的薄雾飘荡着,为曼妙的庭院带来了丝丝凉意。
安菲翁躺在凉爽的石榻上,面容虽然是憔悴而苍白的,但这依然无损于那让吟游诗人传唱的美貌,反而更增添了几分让人心折的忧郁气质。
他看向了医者们,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歉意说道:“虽然我很想起身迎接诸位,但疾病令我有心无力,还望各位谅解。”
医者们自然连声道不敢,其中一位医者犹豫片刻后,温声询问道:“不知陛下是何病情?能否告知我们呢?”
安菲翁长叹一声,缓缓阐述道:“那是我仍为牧羊人时候的事情了……”
安菲翁与兄长仄托斯虽然出身高贵,但因为母亲是未婚生子,最终不得不被母亲送往深山避难,作为一名牧羊人成长。
安菲翁喜欢音乐,喜欢七弦琴,在牧羊之余他常常会弹奏着七弦琴,让悠扬动听的音乐在山坡上回响着,仿佛那起伏的松涛也在齐声应和。
一日他与兄长仄托斯正将羊群赶回羊圈,却听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音乐,那声音空灵悠远,让安菲翁情不自禁地驻足竖起耳朵聆听,而当音乐声逐渐远去时,安菲翁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向往,他将兄长急切的呼唤抛之脑后,迈开双足朝着乐声响起的方向狂奔而去。
请不要走!请不要离开!请不要消失!请让我继续聆听吧!
脑海中抱着这样念头的安菲翁不知道自己在往何处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体力耗尽后也没有追寻到那音乐所在,就在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安菲翁失魂落魄地迷失方向时,昏暗之中有璀璨的荧光在飞舞着,他下意识地抬头顺着光芒看去,那点点的微光在森林里汇聚成了一条光之路,驱散了黑暗又无比耀眼,指引着安菲翁迈开脚步朝着光路走去。
奇怪的是,当安菲翁走上了那条在黑暗的森林里曲折延伸的光路时,那原本已经消散的空灵乐曲再一次响了起来,并且随着他的前进越来越明显。
安菲翁移动着酸胀疲惫的双腿,跌跌撞撞地朝着光路的尽头走去,这一次他没有得到失望,当他走到了光路的尽头时,牧羊人看到了一座恢弘又华美的宫殿,毫无瑕疵价值不菲的玉石铺满了整个庭院,安菲翁甚至都不敢踩上去,生怕自己沾染着泥土和灰尘的靴子会弄脏这洁白无瑕的地面。
茂盛生长的树丛隔绝了安菲翁与那个热闹繁荣的世界,他站在树木投落的阴影处,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梦幻般的画面。
身穿着洁白长袍的侍从们正在宽敞的水池边劳作着,浣洗着衣物,还有一些侍从正在不远处准备晚宴,那弥漫出来的香气勾起了安菲翁肚子里的馋虫,令小腹发出了咕噜噜的饥饿声响。
安菲翁臊得面色通红,他不安地扭了扭身体,想要找一个角落里藏起来——哪怕是做粗活的奴隶看上去都要比他干净整洁,面庞红润饱满,安菲翁不过是一个卑微的牧羊人,他察觉到自己与这个神秘又巍峨的宫殿格格不入。
“是谁在那里?”
“啊呀,有陌生人!”
一些侍女在听到了声响,抬起头往安菲翁所在的角落里望来,在看到手足无措的安菲翁后抬起手捂住了唇,水润的双眸瞠大,发出了轻呼声。
安菲翁感到更加不自在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闯入这里的……我、我只是听到了非常动人的音乐,所以才追寻而来……我这就离开!请不要责罚我!”
安菲翁从牧羊人养父那里知道,一些国王不愿意让低微卑贱之人出现,污了他们的眼睛,运气好点是一顿暴打然后被驱赶,运气差点说不定就要把命都丢在这里了……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有可能遭受的悲惨命运,安菲翁被那优美的音乐勾得神魂颠倒的大脑总算冷却下来了。
“请不必紧张,迷途的旅人啊,我们的城主非常慷慨宽容,您可以暂时这里歇息一番——毕竟天色已晚,在黑暗的森林中行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位明显是主事者的侍女向安菲翁走来,朝他微微鞠躬行礼。
“今晚城主将举行一场宴会,他会欢迎您的加入。”
“真的吗?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