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姜舒和郁峥沐浴后倚在软榻上说话。郁峥告诉她,明日追云带人护送她回上京,让她不必急着赶路,夜宿驿站或客栈,不要在野外露宿。听郁峥事无巨细的说了一堆,姜舒道:“追云跟我走了,那你身边不是少了个得力助手。”郁峥握着她的手道:“无妨,押送粮草无甚要事,等他将你护送回京再去宜城与我汇合。”郁峥安排的很妥当,姜舒听后半晌不语。“怎么了?”见她情绪低沉,郁峥温声问。姜舒深吸口气,抬眸看着郁峥认真道:“我想跟你去宜城。”郁峥闻言一怔,墨眉微拧语重心长道:“宜城不比平阳,凶险危乱,到了那边我会很忙,无暇顾及你……”姜舒打断他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胡为乱跑拖累你,我会算账打理庶务,可以帮你处理军中后务,为你减轻一些繁累。”“我知此去生死难料,所以我才要跟你一起。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便是真有万一,也能少些遗憾。”姜舒定定的望着郁峥,杏眸中满是坚定。“舒儿……”郁峥沉叹口气,犹疑不定。姜舒跟他去,他自是高兴,可他不敢拿她的安危冒险。“夫君,我一个人没法安心回上京,你让我跟你去吧,我保证不会成为你的负累。”姜舒抱紧郁峥手臂,眼巴巴的看着他。面对这样的姜舒,郁峥拿她毫无办法,只能妥协点头。得到应允,姜舒欣喜不己,低落的情绪瞬间轻快起来。郁峥望着她的笑脸,缓声道:“去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姜舒不解。郁峥郑重道:“若有万一,我会安排人护送你先走,届时你不可任性,一定要走,子宥还在上京等着你。”姜舒闻言静默半晌,最后沉重点头。“好,我答应你。”郁峥牵着她起身道:“我去给母妃写信,你也给岳父岳母去一封吧。”不回上京,总得给家里说一声。两人坐到书案前,郁峥给姜舒研墨,让她先写。姜舒提笔,在郁峥的注视下,给姜父姜母写了一封家书。信的末尾,姜舒反复表明,她只是去帮郁峥打理军中后务,不会去前线战场,若有危险也会先行撤离,让姜父姜母不要担心。写完将信放到一旁晾干,姜舒起身,换郁峥写。郁峥书写的速度很快,笔若游龙,字迹优美。两人写好信,用信封装好,明日再交给侍卫送回上京。夜色己深,郁峥同姜舒道:“早些睡吧,明日开始赶路又会很艰苦。”姜舒应声,同他往床榻走去。正欲脱鞋上床,忽听外面响起急慌惊喊。因离的远,听不太真切,姜舒叫来冷星询问。“出什么事了?”冷星隔着屋门道:“陆府走水了。”走水了?哪里走水了?姜舒和郁峥迟疑一瞬,穿上外衣出院查看。“……走水了,快救火……”后院东南方火光冲天,府中下人提着水桶急慌奔走。东南方,那是主人住的方位,陆鸣珂和苏柔的院子也在那边。“怎么回事?”姜舒莫名,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郁峥沉吟道:“去看看吧。”
先是陆赫急病,后是现在失火,天底下没有这么多巧合,陆家定是出了什么事。郁峥和姜舒循着火光寻过去,来到一处院子前。拎着水桶的下人围挤在院外,竟然没进去灭火。带着满腹疑惑,姜舒和郁峥进到院中,看见陆鸣珂和苏柔,以及陆夫人都站在院子里。“王爷王妃怎么来了,此处危险,王爷王妃快回避。”陆夫人大吃一惊。陆鸣珂和苏柔闻声回头,面色很是难看。“哈哈哈……”姜舒正想问怎么回事,忽听前方响起疯癫怪笑。郁峥和姜舒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屋顶竟然有个人!沈清容!她在起火的屋顶上做什么?此时,姜舒陡然明白过来,这里是沈清容的院子。她环视一圈,见院中屋舍都燃起了火,滔天火焰首往屋顶上窜,将沈清容团团包围。“哈哈哈……急病暴毙?我偏不让你们如意,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沈清容身着华丽衣裙,摇摇晃晃的站在屋脊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院中众人,癫笑疯言。“她这是怎么了?”姜舒诧问。上午她才见过沈清容,那时她还挺正常的。怎么不过大半日功夫,她就疯了?“她……”家丑不外扬,陆夫人不知该怎么说。陆鸣珂皱眉沉声道:“还请王爷王妃为陆家做个见证。”见证什么?“沈清容勾结姨娘,谋害公爹,毒害夫君,阴谋败露后畏罪自焚。”陆鸣珂字字清晰,听的姜舒和郁峥大为震惊。难怪陆赫突生急病,原是如此。至于毒害夫君,他们瞧陆鸣珂平安无事,想来是没得手便被发现了。姜舒忽的想起下午苏柔心神不宁,原来竟是出了这样的事。而陆鸣珂方才的话,显然是不打算救沈清容了。所以才会让拎着水桶的下人都守在院外,没进院救火。诚然,这火势太大,根本救不了,但也掩藏不了陆家想了解沈清容的决心。顺势而为,也是顺心而为。“哈哈哈……”沈清容还在屋顶继续狂笑,她看了看上京的方向,又转而望向姜舒和郁峥。她不甘心啊。若是当年郁峥接了她的信,娶她为妃,她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但在临死之前还能见郁峥一面,也得稍稍慰藉。沈清容望着郁峥痴笑,仿佛忘了自己身处火海。“噼啪——”屋舍燃烧后发出爆裂声,火势越来越大,灼红了沈清容的脸。火是沈清容自己放的。她不想悄无声息的死去,她要死的轰轰烈烈。因被软禁,院中只留了她的贴身婢女,其他人都看守在院外。入夜后,沈清容同婢女一起,将原本用来助白姨娘脱身用的火油,浇满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