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体育场中，同学们大多都四人一组练习排球传球动作，偌大的体育场只有一个人格格不入，缩在角落独自笨拙地练习颠球。

纤细羸弱的身体左歪右倒，像狗似地追着球到处跑。

被高高抛起的排球好几次砸中脑袋，手腕处也通红一片，练习了一上午，他仍然只能接住四五下球。

不远处正在传球的几个alpha停下动作。

“那小杂种也太笨了吧，看他狼狈的样子，真好笑。”

“该说不愧是半人种吗？这是基因缺陷吧，你们说，他该不会是个弱智吧？”

“哈哈哈……”

“弱智也比他强吧，连挂四门课，体育课要是再挂，这样还不被劝退的话真是没天理。”

“谁让别人的爸爸是委员长呢。”

“这种人居然也能读帝都大学，社会真是没救了。”

……

“什么委员长，不过是个私生子，还是个恶心的半人种！”

一道阴冷的声音打断alpha们的谈话

说话的人抱着球从那群alpha身后走出，浅黄色的头发夸张又张扬，眉间满是戾气，上挑的狐狸眼微微眯着，目光冰冷且恶毒。

“这种人就该一辈子烂在垃圾星，为什么要不自量力地跑来帝都呢？”

刚刚还活跃的alpha们立刻噤了声，畏惧又谄媚地拥在他身旁。

“路哥说得对！”

有个胆大的alpha凑上前奉承道，“委员长有什么，我们路哥的父亲可是亲王，那个该死的杂种不过是个平民！”

路尹淬了毒的目光黏在不远处那道羸弱的身影上，脑子里全是沈见月微笑着礼貌拒绝他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喜欢欺凌弱小的人。”

“我想我们并不合适，路同学。”

路尹烦躁地摩挲着手指：一定是这该死的小杂种偷偷和沈见月告状，明明已经警告他好几次，为什么还要这么不知死活呢？

被人深深怨恨着的程野却浑然不觉，依旧在角落里笨拙地练习着颠球。

或许他也感受到了那道厌恶的目光，但他早就习惯了被人讨厌，并不在意。

单薄佝偻的身体，胆小懦弱的性格，三分之二的脸都被厚重的刘海遮住，他身上像是加了一层暗淡滤镜，永远灰扑扑的，瑟缩在角落，阴郁又讨嫌。

加上令人不耻的私生子身世和那双象征着半人种身份的苍蓝色眼眸，

以及——

那个人对他特别的关注和优待，他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全校公敌，人人憎恶的万人嫌。

程野想着体育老师给他的要求，只要十五下就好

只要能连续接住十五次球，老师就会给他及格

不然，按照帝都大学的规则，挂科五门他会被勒令退学的

他目光紧紧盯着落下的排球，夹紧的双臂累到发抖，细密的汗珠顺着精致漂亮的下巴一小颗一小颗地滴落。

“第五下”

“第六下”

“第七下”

……

“第十一下”

“第十二下”

“第十三下”

程野的心砰砰跳，终于要成功了吗？

“呼——”

就在这时，

一颗排球朝着程野的方向破风而来，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然后重重砸向他的额头，将他的脑袋砸得偏过去。

“嘭！”那道令人讨厌的身影像破布娃娃般应声重重摔在地上，然后就是一声闷闷的痛呼。

四周的人被惊动纷纷望向他，但却没有同情和惊诧，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看热闹和笑话的兴奋表情。

那个讨厌鬼，又要被欺负了呢

路尹穿过人群走过来，眼里闪烁着暴戾发泄后兴奋的亮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程野痛苦地蜷缩着身体。

语气森冷，“小杂种，把球捡起来。”

程野厚重刘海下的苍蓝眼眸极快地掠过一丝厌烦和不耐，然后又被其他的情绪掩下去，他隐忍地从地上狼狈爬起，弓着身子去捡球。

在快要抓住球的那一瞬，他的手猛得被路尹的脚踩在脚下。

“你还真去捡呀？”路尹恶毒地冷笑了一声，

“你这只脏手怎么敢碰老子的球！”

“疼——”

程野额间冒出冷汗，生理性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叫出声。

路尹抓住他的衣领，将他腾空托起，又重重压在地上，程野艰难地动了动刚刚被踩的手，像是骨裂一般连动动手指也很吃力。

他不知道又是什么地方惹到了路尹，程野悲哀地想：

明明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明明已经那么努力避开对方，尽量不出现在对方面前，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呢？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离见月远一点？”

“小杂种，你怎么总听不懂人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