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突然定格在我们四个人中间。给了我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但直觉又告诉我,周寒之和曾智,并不是来找林西西的。以至于他们两人朝我走过来时,我有一瞬的恍惚。“孟经理,严教授,”曾智脸上堆着笑,问,“这是要出门啊?”严冬淡然一笑,回应道:“呆了一整天了,准备回去了。”“啊,这样啊,”曾智忽然顿了顿,瞥了我一眼道,“那孟经理要送送严教授吗?”我刚准备回应,就听到严冬说,“不必了,外面风大,小心着了风寒。”他说完又重新拎起垃圾袋,礼貌又绅士道:“我先回了。”看着严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我回过神来,瞥了一眼面前的两人,问,“两位是来找我的吗?”毕竟这栋楼里,可不止我这么一个“熟人”。“是啊,周总听说孟经理在家休养,心里放心不下,特意过来探望。”探望。我默默地咀嚼着这两字,视线在曾智手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手,这才发现他手中拎的人参礼盒。既尴尬,又别扭。迟疑了两秒,我客气又疏离道:“多谢周总记挂,我已无大碍,两位请回吧。”曾智瞪大双眼,刚准备开口,就被周寒之给打断了:“本以为孟经理是谦辞,现在看来,气色确实不错。”我诧异地看向周寒之,竟从他细微的台词里捕捉到了一抹讥诮。探望病人,还要夸病人气色不错,我想也只有周寒之能说得出来。再看看周大总裁的表情,横眉冷对的,倒更像是上门讨债的。“既然见到了,那我就不多留两位了,”我不想自己找气受,尽量克制着说话的语气,“慢走。”“别啊孟经理,”曾智见我要走,立马跟了上来,解释道:“周总可是推了今天所有的行程过来的,连这老山参都是托人订购来的,孟经理不请我们去家里喝杯茶吗?”曾智说最后一句时明显压低了声量,我猜他是怕周寒之听见。看着他从中斡旋的样子,我轻轻地应了一声。我想,坐五分钟也是坐,面子里子也说得过去。下一秒,我便看到曾智对着身后的高大身影说,“周总,孟经理请我们上去喝杯茶。”上电梯时,我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了站在另一侧的男人,只见周寒之依旧板着那张脸,面色凛然。我刚准备伸手去按楼层,曾智已经代劳了。进门时,曾智礼貌地问我有没有鞋套,我想着不久前严冬去超市买回来的一次性酒店拖鞋,打开玄关柜子,给他和周寒之一人拿了一双。递给周寒之时,男人的手明显一顿,紧接着便说道:“看来孟经理家里经常有客人啊,连这些配件都准备得这么齐全。”我瞄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周总过奖。”我看到周寒之轻轻地拧了下眉。“这个玄关柜子很实用吧,”曾智拍了拍柜门,说,“百叶窗款,放鞋子最适用了。”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又见曾智朝茶吧台处走,惊叹道:“天哪,这个小水壶跟台面太契合了,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我还没来得及回应,曾智又走向厨房,单手叩开了推拉门后,自言自语道:“看到没,推拉门最省空间,我的品味就是棒。”我惊讶地看着曾智,重复他的话:“你的品味?”
曾智面上一慌,摆摆手道:“我的意思是,哪个房东要是摊上南絮姐这样的房客,做梦都得笑醒了。”我一头雾水:“为什么这么说?”“就……屋里的摆设跟新的一样,”曾智避开了我的眼神,捂着肚子道:“我去下洗手间啊。”没等我回应,曾智已经钻进了卫生间里。但很奇怪的是,他明明是庭远”几个字。我拿起手机,默默地去了阳台。“孟小姐,后天是我的生日,想邀请你跟吴总参加我的生日派对,请问你有时间吗?”我想着吴凌跟章家豪的关系,带着歉意说,“谢谢你的邀请,但我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恐怕去不了。”“你生病了吗?”章庭远追问道,“有没有去医院。”“刚从医院回来,”我长话短说,“提前祝你生日快乐。”简短的几句对白后,我利落地掐了线。转过身时,我好奇地瞅了一眼沙发,不料却对上了周寒之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视线相撞,我若无其事地折返客厅,却听到周寒之说,“孟经理最近的行程挺紧。”我诧异地看向周寒之,见男人眼底挟着讥诮,回讽道:“不能跟周总您比。”我语气挺生硬的,噎得周寒之面上一愣。下一秒,他突然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吧,免费耽误孟经理行程。”我抬了抬眼睫,一时间接不上话,又听到周寒之说,“不过话说回来,为了《物语》之后的进程能够顺利进行,我还是建议孟经理在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周寒之说这句话时倒不像先前那般语气尖锐,倒是带了点儿好心提醒的意思。这时曾智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见周寒之站在门口,不可思议道:“周总,这就走了?”周寒之眼皮都没抬一下,幽幽道:“不走,还留在这蹭饭吗?”曾智静静地看了我一眼,递给我一个歉疚的眼神。礼貌起见,我又送两人到电梯口。这时电梯门开了,周寒之面无表情地踏进电梯,刹那间,一声招呼声在我们耳旁突兀地响了起来。“周总,你……你怎么在这儿?”我疑惑地望过去,竟看到了站在电梯里的赵红梅。默契一般的,赵红梅的眼神,探究似的看向了我。我们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只见赵红梅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藏着一抹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