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他感谢你什么?”施斐然问。
裴映没有说话,继续向走廊深处走。
走过去,才发现走廊两侧的房间。
施斐然隐约听见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的哭泣。
不对!
他停住脚步——那不是女人的哭泣,那是女孩的哭泣。
他求证一般看向裴映。
裴映微微点了下头。
他们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裴映伸手覆到门把手上,顿了顿,才将门打开。
施斐然走进去,裴映回手关上门。
房间很大。
里面全部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
白炽灯明亮,亮到晃眼。
这些孩子有着婴儿一样的粉白皮肤,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尤其是那些少年,不知服用了什么药物,几乎没有什么显眼的男性特征,眉毛细细的,露出的手臂上一根汗毛也没有。
“刚才那个保镖感谢我,因为有人要把他女儿送到这儿,我找人把他女儿送去越南,送回她妈妈那里了。”裴映改用西语对施斐然说。
施斐然本能地后退一步。
没站稳,裴映及时扶住了他。
他觉得毛骨悚然。
他小时候被成年人摸过,仅仅是摸过,便已经是他不能碰的阴影。他想象不到这些孩子有多害怕。
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握紧拳,又松开手。
这不是一个人的恶意,有需求就有供给,幼态审美盛行,只要稍稍往深了想,就能明白——这他妈是全人类的恶意。
每一个豢养孩子的皮条客都必须死。
“我答应了这里面的一个孩子,要救他们所有人。”
“我比好人坏,”裴映继续用西语道,“所以我可以对付那些更坏的人。”
门突然在他们身后打开。
二人同时转过身。
来人还未走完长长的走廊,是保镖提前打开了门。
“裴映啊,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你说鸟语。”
看男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出头,身后还跟着谭辉。
“我连泰语里的弹舌音都没学会,看你说西语我来气啊,我爹妈可没钱送我去留学。”男人停在他们面前,盯着裴映。
谭辉是在这男人身后一步的位置站住的,压根儿没有和这男人站在同一排。
“你好,黑球鞋。”裴映用一口极标准的西语腔调说道。
男人瞪大眼睛,挤出额头上几条抬头纹,忽然噗嗤乐了:“我真服了,你有弱点还敢不听话——”
话刚说完,这人直接掏枪对准了施斐然!
“陈向阳!”裴映道。
“对,”男人点头,竖起枪点了点施斐然胸口,“我叫陈向阳,久闻你大名,施斐然是吧,请问裴映刚才说的西语是什么意思?”
因为身高缘故,施斐然看陈向阳需要微微低头。
他弯起唇,如实翻译道:“你好,黑球鞋。”
“黑球鞋。”陈向阳重复念道。
“我讨厌黑球鞋,因为我最喜欢白色,”陈向阳掸了掸身上的白西装,“但上高中那时候我只穿黑球鞋和黑袜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施斐然根据陈向阳提供的开头琢磨了片刻,侧头看向裴映:“别告诉我你高中只穿白球鞋和白袜子。”
裴映笑了一下:“让他继续讲他的悲惨故事。”
“你他妈才悲惨!”陈向阳喊起来。
是真的撕破嗓子那种喊。
吓施斐然一跳。
陈向阳改变语气重新说道:“黑球鞋耐脏,适合我这种穷孩子,破了缝一缝补一补,看不出来;白球鞋就不是了,白球鞋不耐脏,破了很明显,旧了更明显。”
“班里那些女孩们看见裴映吃的不好,会给裴映带便当;一起打球的男孩们买水时总会给裴映带一瓶——可问题是裴映穿的是白球鞋啊,他凭什么啊?”
施斐然头歪向裴映,小声插话:“你这么惨?”
“我不想开口管叔叔要钱。”裴映说。
施斐然翻了个白眼。
陈向阳:“他一个白球鞋,凭什么享受跟我一样的待遇,我给人行了多少方便才得到他们的帮助,裴映做什么了?”
“他没做什么,”施斐然说,“但你几句话就能让全班的人不搭理他,你才是赢了的那一个。”
“你真会说话。”陈向阳又笑了,“我确实赢了,十几年后,裴映就算已经成为享誉全球的画家,依然要被我囚禁在这,替我做脏活。”
“说起脏活……”陈向阳抬起手在鼻尖上搔了搔,一脸不满地看向裴映,“你那件作品,到底哪天收起来?没看见咱们家孩子吓得接客都心不在焉,客人可要给我写差评了。”
陈向阳一说,施斐然才察觉到房间里有一股肉制品腐烂的臭味。
空调风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