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陆世子尽速回避,否则陆老太太来了,哪怕阿卿她能开口说话也百口莫辩。”
楚宁从头到尾都被当成空气,直到踏出房门,才见陆珩头也不回地说:“楚姑娘不必担心,老祖宗那陆某会亲自解释,定对惜卿表妹负责到底。”
“……”
陆世子是没听到她说的话?阿卿分明不要他负责!
楚宁同样出身名门,没那么天真,知道陆老太太再如何疼惜苏惜卿,也不可能让前途无限的大孙子娶一个哑巴。
陆珩凯旋翌日,太子殿下便为他接风洗尘大摆筵席,义勇侯当时就出席了,今日并没有跟来清荷湖,隻让大儿子陪二着两个女儿前来。
如今苏惜卿出了这种事,能帮她做主的就只剩她大哥苏宸。
楚宁心急如焚,直到此时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懊恼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采月快!赶紧乘上小舟去二舫通知苏小侯爷过来,就说阿卿落水被陆世子救了!”
屏风内,冬葵与紫芙也开始帮自家姑娘褪下湿透的衣衫。
少女在水中待得太久,已经开始发起低烧,浑身都是烫的,如上等绸缎般丝滑细腻的肌肤,每一寸都透着一层薄薄的粉。
优美的天鹅颈下沟壑深深,双腿纤细笔直,圆润的脚趾微微蜷缩,白里透红,极为可爱。
饶是俩人从小就伺候在苏惜卿身边,每次替她更衣沐浴时,面颊亦忍不住微微泛红。
姑娘姿容非凡,寻常女子难敌,从头到脚都精致漂亮得像瓷娃娃,若非患了哑疾,肯定能和丞相府的苏大姑娘并称京城双姝,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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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惜卿从混沌中醒来时,脑袋还是昏沉得厉害,就连自己是否真的重活一世都不太确定。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她勉力地睁开眼,看到抱着手斜椅在不远处罗汉床上打盹的男子,怔然片刻,眼眶酸热。
男子眉宇间书卷气极浓,气质让人觉得非常舒服,芝兰玉树,儒雅清贵,与记忆中的兄长如出一辙。
不是做梦,她是真的回到了五年前,否则早就死在边关的大哥,不可能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
前世大哥随着太子远赴边关,所有人都以为有陆珩随行,太子很快就能击退外敌,收復边关失土,这场仗却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艰辛及凶险。
最后虽然大破漠北,凯旋班师,有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而有的人虽然平安归来,却再不复昔日意气风发,生不如死。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苏惜卿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喉咙疼得像有火在烧。
“姑娘您可终于醒了!”
此时正值盛暑,舱房里用着冰盆仍有些耐不住暑气,如今不能用冰盆,只能不停地替换苏惜卿额上的冷帕降热,正拧着帕子紫芙手一顿,高兴地惊呼出声。
苏宸几乎是一听见动静就跟着睁开眼。
见到妹妹泪流满面,微微皱了下眉,一边让人将熬好的汤药端来、通知陆老太太,一边叫紫芙将人抱起身。
他轻挽宽袖,为她斟了杯热茶,到来榻边,取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才将茶水凑到她唇边。
苏惜卿没力气坐着,只能虚弱地依偎在紫芙怀中。
她小口小口的喝着水,清凌凌的眸子始终望着兄长。
苏宸隻当妹妹是受了委屈,才会像头无助的小鹿,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由无奈地揉揉她脑袋:“别怕,阿兄会为你做主的。”
听见大哥的话,苏惜卿突然就笑了。
她一笑,脸颊两个小梨涡就浮了上来,即便脸色苍白,满脸病容,也带着道叫人喜欢的灵气。
没人舍得让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受委屈,苏宸更舍不得。
他的妹妹本该在蜜罐子里长大,却一出生就在苦难里垂死挣扎。
苏宸无声叹了口气,再度拿起帕子,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仿佛对这个妹妹充满无限耐心。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大表哥已全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也说会对你负责,只要你愿意嫁给──”苏宸腕子猛地被妹妹攥住。
苏惜卿不知何时撑起身子,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
她张口,无声说道:我不要。
前世她糊里胡涂地点头,爹爹和兄长为了她的婚事不惜与镇国公闹翻,她不会再走这条老路。
她要陆珩和哥哥都好好活着,意气风发的活着。
苏惜卿看着兄长,笑笑地摇了摇头,松手倒回紫芙怀中。
苏宸怔住,手指微蜷。
饶是妹妹脸上看不出任何委屈情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弯着,他心里也莫名难受。
“好孩子、好孩子,让你受苦了。”陆老太太进房时,恰好听见苏宸的话,看到床上纤弱的小姑娘满面病容虚弱不堪,却仍坚定地摇头,心里一酸,涌起无限疼惜。
陆珩跟在陆老太太身侧,没什么情绪的垂着眼,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映出淡淡阴影,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