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她猜错了。
那歌声并非来自隔壁,而就源自这间浴室里——具体地说,是源自那注满热水的浴缸中。此时此刻,那个奇怪的女孩就赤裸着身体泡在浴缸中,露出犹如大理石雕塑一般白皙得不自然的肌肤。
「你回来了。」浴缸中的女子不再歌唱,而是清淡地说,「——aazggrace,很好听的歌曲,每当我焦虑不安的时候,哥哥都会唱给我听。哥哥说,这是一首神圣的歌,无论怎样的不堪和污秽,都能在这首歌曲中得到净化。你也喜欢这首歌吗?」
小红根本无暇理会关于歌曲的话题。
她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女子那双细嫩的手上——无论如何拨动水面,却都激不起一丝涟漪。
小红想起刚刚查看水温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已接近浴缸的边缘,再多一点点就会溢出来。可是现在,明明有一个人坐在浴缸里,地面上却不见丝毫水迹——就好像缸中的女孩根本不占据体积一般。
接下来,小红注意到,那女子雪白的脖颈上,有一道青紫色的痕迹分外明显。
第一次见到女孩时,由于被连衣裙上的蕾丝衣领遮挡,她并未发现这道痕迹,而这一次,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道痕迹实际上是一条勒痕——就像侦探片中经常出现的,被人用绳索勒死的死者脖颈上所留下的印记。
事到如今,小红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啪」地一声,重重合上玻璃门,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跑出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寓所的大门。
她只身一个人,只穿着内衣裤站在昏暗的走廊中。大概是电流不稳,头顶的廊灯时明时灭,将她紧抱双臂的身影断断续续地映照在龟裂的墙壁上。
或许是夜风的缘故,又或许是惊魂未定的缘故,更可能是两者皆而有之的缘故,小红有如站在原地怠速的发动机上,从头到脚都抖个不停,心脏剧烈的跳动,几乎令她透不过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急如焚。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时候,没顾得拿钥匙就撞上了门——况且就算有钥匙,她也没有胆量再回到那间灵异频发的屋子里去。可她这身打扮,又能到哪里去呢,就连找人求助都没有办法。
她忽然灵光一闪,记起之前去找房东太太时,曾遇到一个中年主妇领着女儿走上楼梯。作为新搬来的邻居,小红主动上前打了招呼,那位主妇也很友善地回应了她,还教自己的女儿向她问了好。看起来,应该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大婶吧。
那位大婶,好像走进了隔壁的301房间——或许她可以帮忙?
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小红只好按下了隔壁大婶家的门铃。
门很快打开了,大婶穿着围裙出现门前,想必正在做饭。
看到小红的样子,大婶吃了一惊,二话没说就把她请进屋来,还给她找了一条毛毯裹在身上。大婶让她坐在矮桌旁的坐垫上,请她稍等片刻,便走进了厨房。
这间公寓的格局,同小红的房间如出一辙,就连房间里的家具都相差无几——想必是由房东太太统一购置的,但经过大婶的精心布置,显得温馨许多。
大婶的女儿正趴在地毯上看电视。她瞥了小红几眼,目光再次锁定到电视荧幕上,似乎相较于穿着内衣的不速之客,电视中的动画片更令她在意。
小红还曾担心,万一大婶的丈夫在家该怎么办。以这样的仪表出现在已婚的大男人面前,实在太难为情了。好在房间里只有大婶和她的小女儿。
她坐在桌旁,用余光看着电视中蹦蹦跳跳的卡通人物——那是一部超长连载的动画片,当小红像大婶的女儿这般年龄时,也曾一集不落地追过。时隔这么多年,已长大成人的她,再次被动画中的情节吸引,心情不知不觉地平静下来。
没过多时,大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一盘刚刚热好的咖喱饭递给女儿,随后,又取来两杯热气腾腾的热可可在女孩身旁坐下,将其中一杯放到小红跟前。
小红用双手握着暖融融的马克杯,说道:
「实在对不住,打扰您吃晚餐了吧。」
「哪里的话。」大婶笑眯眯地说,「反倒是我,平常都不怎么吃晚饭,老公又在邻城打工不回家,基本上只准备女儿一人份的饭菜。没有什么可以款待的,还请见谅。」
「不不。」女孩赶忙摇头,说道,「您能让我进屋,已经帮了大忙了,否则,我穿成这样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邻里之间,举手之劳嘛,千万不要客气。」说完,大婶举起杯子,请啜着可可。她似乎并不打算询问面前的女孩为何会只穿着内衣跑出屋子,或者,她是在等对方主动开口也未可知。
小红略微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
「大婶,您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有五、六年了吧。刚搬来时,小熏还只是个襁褓里的婴儿呢。」大婶向电视机前的女儿投去温柔的目光。想必,小薰就是她女儿的名字吧。
小红继续问:
「这段日子,您有没有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