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七是柳家表哥生辰,玉婵起了个大早,跟着柳芷清上了马车。
柳文昕将将满二十,正是及冠的年纪。
加冠礼要行叁回,玉婵也不是第一回参加旁人的成人礼了,可瞧了还是心道繁琐,叁次下来一定累极。
柳芷清瞧她神情便知她在想什么,待开宴后,领她坐下,才道:“你也莫嫌繁琐,八月十五就是你的及笄礼了,可不能再如此像小孩子似的。”
玉婵忙搂她胳膊,噘了噘嘴:“我可永远的您和爹爹的孩子呢。”
“哪有你自己这样说的?”柳芷清好笑,拍开她胳膊,“待会儿你瞧瞧你表哥,是不是也有模有样了。”
男女宾客分席,受礼者要拜谢长辈,柳文昕先随他父亲一道去了男宾席,一会儿还要来拜谢姑母。
“哪有一下就长大了的?”
见她不满,柳芷清故意道:“也是,你表哥本来就很懂事知礼。”
“……”玉婵吐了吐舌头,才不接话。
不多时,柳文昕便随着柳大夫人转了过来,行了拜谢礼。
玉婵此时才注意到他固定发冠的簪子有些眼熟,仔细瞧去,竟是那日郑嘉瑛买的白玉簪子。
她忍不住抖了抖肩,感叹他脸皮太厚,又觉得世风日下,这对未婚夫妻实在是旁若无人。
柳文昕注意到她神色,微微笑起来:“表妹是不是冷了?”
玉婵暗道糟糕,忙摆手道:“……不,没有,多谢表哥关心。”
宴席后,相熟的女客聚在一处谈笑,玉婵觉得无趣,用更衣的托辞带着如意在园子里转。
她对柳家也很熟悉,并不担心寻不到路。
想起将才柳家表哥笑面虎的模样,她忍不语气酸溜溜起来:“哼,表哥定是想看我笑话,瞧他戴了簪子的得意劲……”
如意看自家娘子一眼,恭敬道:“娘子,您也快及笄了,到时过了叁礼也能戴呢。”
“那不一样嘛。”玉婵嗫嚅着,“那是郑姐姐送的呢……”
如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迟迟没有下文,玉婵耳朵红了红,作势要拍她,如意侧了侧身,给躲了过去。
玉婵这回是又气又恼了,不理如意,转身去瞧园子里的绿竹,不想近处几株竹子无风自动,细长的竹叶簌簌往下落。
她正奇怪,眼前竟飞落下一熟悉至极的人。
“!”玉婵提了裙子忙往竹林里去,转头见如意要跟着,忙劝退她,“别担心,是阿九。”
如意停下了步子,见她兴冲冲地一头扎进林子,无奈叹了口气。
阿九在林中站定,身姿挺拔,像株墨竹,竹叶还未落尽,在他周身打着旋,他的面容便也恍惚起来似的。
“阿九!”
玉婵朝他快步走近,他见状也忙迎了上去。
她拉住他胳膊,喜笑颜开:“你怎么来了?”
他知她今日要来观礼吃酒,一早便跟着马车,见她过了午还未归家,才来寻她。
“你怎么来了?”
阿九转开眼不看她:“路过。”
“……”那可真是巧啊。
玉婵不信,也不戳穿,觑着他:“你用过膳了?”
他点点头,随即肚子便发出“咕——”的一声。
“还学会撒谎了啊?”她作势要捏他耳朵,他下意识闪身,玉婵瞪他一眼,他忙又站定,耷拉着脑袋让她捏。
因他又表现得乖巧,她心情才好了起来,捏了捏他耳垂:“等我回去呀?”
他觉得耳朵发烫,眼睫颤了颤。
“那可不行,我得等我阿娘,”见他一副耷拉脑袋的懊丧模样,她抿唇笑了一下,“那我叫如意去拿些点心给你。”
索性宴客的点心不少,如意很快就拎来了些,两人坐在林子里,窸窸窣窣靠在一处说话。
“今日大表哥及冠,没想到及冠礼也不少事呢,不知道我及笄那日也是不是这么多事儿……”
玉婵说着,瞥了阿九一眼,就见他张大嘴巴将点心往口里塞,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
她提高点声调,瞥着他继续道:“表哥及冠,郑姐姐送了他一支发簪哦。”
阿九将点心咽下肚。
玉婵眯起眼:“你知道我的生辰吧?”
他一顿,点点头。
她轻哼一声,翘起嘴角:“这还差不多。”
她想着礼尚往来,又问他:“阿九生辰是什么时候?”
他摇头,又吃了塞了块点心,还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她蓦地觉得有些不舒服,喉咙涩涩的,她吸了一下鼻子,故作大度:“那以后生辰你和我一道过吧,反正也多你一个不多……”
见他眼神瞟过来,她反倒不敢对视,双颊烫了起来,慌乱地拧了一把他胳膊:“吃你的,再看我就不送生辰礼了。”
阿九抿了抿唇,作势要搂她的腰,玉婵忙闪开:“你吃了点心可别往我身上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