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容与此时身子正不受控地颤抖着,自从与盛欢心意相通后,他已经很久没尝到如坠冰窖,浑身彻骨冰寒的滋味了。
他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直觉盛欢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孤身子的确不适,明日再来与二位再谈未完之事。”凌容与匆匆道,开口说话时却已吐出一圈又一圈的寒气。
仿佛现在是寒冬腊月那般,可窗外分明是艳阳高照,已近四月。
牧逸春与大理寺卿齐齐一愣。
随后,牧逸春似想到什么,面色骤然一变,立刻让人准备来手炉与厚重裘袍。
凌容与迅速的赶回东宫,回到正殿时,三名太医还在,就连裴皇后都被惊动赶了过来。
“太子妃发生何事?”凌容与见盛欢身影掩在榻上纱帐之后,也顾不得三位太医就围绕在榻旁,直接将其中一个推开,踢鞋上榻。
重重迭迭的帐幔翻飞而起,随后重重落下,将两人身影再次掩于其中。
一旁的裴皇后见到太子如此心急,不顾礼数,额间又是一阵抽疼。
帐幔内昏暗不明,凌容与瞧不清盛欢神色,只担心的将人揽进怀中,“哪里不舒服?”
盛欢虽被凌容与紧抱于怀,却始终闭口不语。
但在发现凌容与的身子又回到从半那般冰冷时,原本就盈满泪意的眼眶,登时再也撑挡不住。
眼泪无声滚落下来。
凌容与担心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发现她脸上全是泪水,心头蓦然一疼。
他此时也顾不得自己身子的异状,只将人紧揽于怀,不停的替她轻拭泪珠。
一面轻声低哄,一面抬头问向帐幔外的太医们,“太子妃到底怎么了?”
三名太医相视片刻,最后由赵杰开口,“回殿下,太子妃近日干呕不止,臣担心她的身子有异,所以才将何太医与钟太医请来。”
赵杰不疾不徐道:“经臣与两位太医细细诊脉及详细询问后,臣等以为,太子妃应是有孕,只是这孕期日数太浅,所以这喜脉时有时无,仍极为不稳。”
这疑似有孕的事,盛欢与裴皇后方才就都得知,只是其他两位太医都摸不到喜脉,唯有赵杰摸到过一次,三人才迟迟不敢断言。
凌容与听见盛欢有孕,心中蓦然涌起一阵快-意与狂喜,可他却敏锐地察觉到怀中的小娇儿面上的眼泪流得更凶。
盛欢的异常反应,令凌容与不止身子冷得难受,就连一颗心也慢慢沉进冰湖之中。
他突然害怕起来。
怀上孩子明明是件喜事,前世盛欢得知自己有孕后,不仅抱着他撒娇甜笑,更是每天都欢欢喜喜,脸上的笑容甜得宛如能挤出蜜一般。
这一世怎么会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却反常地一直哭。
甚至无论他怎么哄,她也没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
难道盛欢除了有孕之外,还得了什么难解之症?
“除了此外,可还有诊断出什么?”凌容与素来沉稳略带散慢的语气,明显带着烦躁与急促。
“难道太子妃身子还有其它难受之处,否则为何她无故泪流不止?”
“太子妃身子安然无恙,太子不必过于担忧,”何太医道,“只是太子妃喜脉极为不稳,所以需日日按时服安胎汤药,太子妃因而担心。”
“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无论身心却不能承受过大的刺激,还请殿下……”何太医欲言又止,显然有些话他不太方便说。
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裴皇后见状,摆手让三位太医退出寝殿。
众人皆离开后,裴皇后才又将何太医未尽之语继续接道:“太子昨夜过于孟浪,太子妃今日险些见了红,孩子可能不保,太子妃方才听见之后才会情绪不稳。”
凌容与沉默半晌,道:“是儿臣孟浪了,如今得知太子妃有孕,儿臣必不然再做那等放浪形骸之举。”
“知道就好,”裴皇后揉了揉眉心,“方才何太医已开了方子,让人去熬安胎汤药,待会儿熬好,切记要让太子妃服下。”
“赵杰到底非妇科圣手,之后就由何太医与赵杰一块调理太子妃的身子,这件事本宫心意已决,太子莫再坚持。”
裴皇后见到隐在帐幔身后的两道身影,浓情密意的相拥在一块,也不再多说,无声的摇头一叹,便退出寝间,让他们小夫妻俩独处。
然而当寝殿内就剩他们二人之时,任凭凌容与如何低声柔哄,盛欢却依然对他不搭不理。
这样的情况,自从两人大婚过后就从来没有过,凌容与登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想起昨夜自己抱着小娇儿在寝殿内来回走动,最后又让她趴在窗台旁,自后拥抱她。
她赏月,他赏美人。
想到昨晚那些放浪行径,凌容与登时懊悔起来。
太子殿下歉声连连,想方设法的道着歉,哄着人,可怀中佳人却理都不理。
最后还是凌容与已经冷得牙都不受控的打起颤,盛欢才终于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