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真是可悲。
“娘娘,娘娘。”明玉见她发愣,连着唤了好几声。
苏暮雪思绪回笼,淡声道:“挑几件首饰给王贵人送过去。”
“为何咱们要送。”明霞插嘴道,“娘娘是皇后,理应王贵人先来叩拜。”
“明霞又多嘴。”明玉扯了下明霞的袖子,“娘娘吩咐照做就是。”
明霞放下手里的木梳,噘嘴不情不愿走出寝殿。明玉上前,拿起木梳继续给苏暮雪梳妆,寝殿里没其他人,明玉问道:“娘娘不气吗?”
与其说气,不如说失望,她本以为萧安辰和其他男人不同,原来,都一样。
“陛下要纳妃,任何人不得干涉。”苏暮雪缓缓抬眸,眸光落到铜镜上,镜子里映出一张娇艳的脸,弯眉,杏眼,眼底漾着波,是张能让人沉沦的脸。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苏暮雪额头上有道细小的疤痕,头发掩着看不出,但当初商议婚事时,钦天监那边也曾用这个作为理由劝谏萧安辰另选皇后。
毕竟云风国自建国以来,历代皇后都是洁白如玉身上没有一丝瑕疵,他们认为,有瑕疵的人,会给云风国带来祸事。
只是这些人不知晓的是,她岂止额上有疤痕,身上还有,后背疤痕最多。每一道疤痕的由来她都记得。
左肩上那道,是有人射杀萧安辰,她为他挡剑,被黑衣人刺中。右肩那道,是猎犬飞扑而来,她情急之下推开萧安辰,自己反而没躲开它的利爪。
腰后那道,是他病入膏肓,她去求药,钻狗洞出去时,被不明人士用箭射杀,还有后背正中间那道,那道最长,疤痕最难看,是鞭伤,那日,她被蘸着盐的长编足足打了三个时辰。
这一道道疤痕都是她救他的痕迹,当初动情时,他曾一一亲吻过这些疤痕,可惜,那只是当初。
明玉不忍看苏暮雪后背上的伤,偏头移开视线,“娘娘,太医署那新得了些去疤的良药,回头奴婢去拿些。”
疤痕痕迹重,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这三年她一直在用药,效果微乎其微,但苏暮雪还是应了下来,“好。”
明玉服侍她穿好,又跪下为她整理好裙摆,想起她腿疾,学着太医的话叮嘱道:“最近天寒不能站太久,奴婢扶娘娘去小榻上坐。”
苏暮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艳阳高照,抬手摆了下,“这样的美景不赏可惜了,走,陪我去外面走走。”
明玉点头,出门时拿上了手炉,苏暮雪体寒,是在别苑时落下的病根,秋末开始她便会手脚冰凉,需要一直用温水浸泡。
苏暮雪抱着阿白走了一小段路后,换成明玉抱,她接过手炉,慢慢欣赏满园秋色。
芙蓉花开的甚是好看,上面飞舞着蝴蝶,明玉见她一直盯着看,笑问道:“娘娘,要不要捉来几只?”
秋风袭来,花儿迎风摆动,蝴蝶也随着风飞起,苏暮雪摇头,“不必。”
她看着它高高飞起,想起了将军府里,她和丫鬟们戏蝶的情景,似乎……
过去很久了。
久到她甚至怀疑,那是她曾经做过的事吗?
好像,是。
思绪辗转间,有哭声传来,她们顺着哭声看过去,明玉远远看清来人是谁,皱眉唤了声:“明霞。”
明霞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朝这边走过来,见到苏暮雪后,低头作揖,“娘娘。”
苏暮雪睨着她,沉声道:“抬起头来。”
明霞缓缓抬起头,脸上映出一道鲜红的五指痕迹,有人打了明霞,明霞是正曦宫的大宫女,按说不敢有人随便动手。
明玉上前,扶着她手臂,惊呼道:“谁打的你?”
明霞看看明玉又看看苏暮雪,哽咽回道:“王贵人。”
“王贵人为何打你?”苏暮雪问。
“王贵人说说……”
“说什么?”
明霞心一横,说道:“王贵人说娘娘送的首饰都是娘娘不要的,说娘娘看这是瞧不起相府,奴婢忍不住辩驳了两句,然后——”
说话间,外面传来周嵩尖锐的声音:“陛下到。”
苏暮雪侧眸看过去,几步外萧安辰带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走来,身后还有新进宫的王贵人。
苏暮雪顿了下,抬脚走上前,跪拜,“参见陛下。”
萧安辰缓缓走近,停在她面前,眼睫垂着,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苏暮雪能感觉的出,萧安辰心情很不好。
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抚琴,跳舞哄他开心,也会亲自到御膳房做些吃的。
但眼下,她突然不知晓如何让他心情变好了,鼻息间涌入浓郁的熏香味,苏暮雪心道,看来,他已不需要她做什么了。
王嫣然走上前,挽住萧安辰的胳膊,撒娇:“陛下,臣妾走累了。”
萧安辰收回眸光,带着她进了宫殿里,许久后,才说道:“皇后平身。”
苏暮雪起身的时腿一软,又跌了回去,明玉扶上她,“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