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花深桃李枝(拾) 游湖
那日两个人忘我拥吻后,顾明舟似乎是突然回了神,和阮湘道了歉,说着要对阮阮负责就跌跌撞撞跑了,又是连着几日都不出现。顾明舟不在,顾黎航却是来找阮湘游湖了——最近是苏州歌会,水上都是来往的游人,热闹得很。
姑苏台,浮云拱;浣花池,清泉莹。湖光灔,湖光滟,雪浪翻空。看前遮后拥,欢情似酒浓。拾翠寻芳来往,游遍春风。
姑苏自然是好风景,顾黎航与阮湘一同泛舟游在河上,周围有不少游船来往,还有歌乐声飘来,热闹非凡。不远处是六座飞桥,桥两侧建着朱红栏杆的亭子,精巧非凡。现在是傍晚,天气也不算炎热,河面吹来的凉风颇为舒适,原昀坐在高处正好奇地往外瞧,他毕竟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大漠里,很少见这种江南水乡风景,难得见一次,很是好奇。阮湘穿了条水色的长裙,脸上蒙着纱,只露出一双微微弯起的眼眸,看着原昀小心叮嘱他当心吃风。
不远处传来歌乐声,阮湘往远处望了一眼,向丫鬟借了琴,顺势将琴放在茶几上,坐在高凳上拨了两下弦又调了调,抬手抚过琴弦,乐调便随着手指流淌。云檀香缓缓被风吹散,柳阴中一派清声,余音袅袅。阮湘遮脸的面纱被风轻轻吹起,美得不可方物。
顾黎航看着正在抚琴的女子,忍不住笑了笑:沛然性格温和,礼上爱下,又聪颖端庄,难怪侍婢小厮都对她又敬又爱。
一曲毕,小厮送上螃蟹与果酒,还有各样点心,男人把东西往阮湘眼前推了推,又将拆好的螃蟹放进盘子里,开口:“很久没见你,不知道口味变没变。在这里住是否有些不习惯?”
原昀听着话回头,摸了摸自己尖尖的下巴: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比那个纨绔顺眼一点哦。昨天他在练棍时顾黎航还过来指导了自己两招,一大一小把手里的棍使得虎虎生风。姨姨过来时男人就和自己说了几句,又过去找姨姨了。原昀当然知道这种事,叫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爹经常练着练着看到娘过来,就抛下他不管了。
阮湘帮阿昀拿了块蜜糖糕,微微一笑:“哪里的话,黎航最近还忙吗?”
“最近不忙,上次突然接到指示还没来得及和你道歉,今天以茶代酒还请赎罪。”男人开口,墨一样的眼眸倒映着阮湘的身影,刀刻斧凿般的窄脸上难得有一抹红色。顾黎航与顾明舟长得极像,但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他身上有着当兵的冷酷狠厉,但并不是不近人情,而现在难得露出来的一点体贴又无形让人好感提升了几分。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男人话头一转:“听说之前明舟差点伤到了你?”
阮湘拿筷子的手一顿,摇了摇头:“是个意外罢了。”
男人叹了口气:“明舟这样,我也有责任,如果当时我们管教再严厉些,他也不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
阮湘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放在心上:“他也没有伤到我,不必自责。”她还有半句话没有说,那就是已经罚过顾明舟了,无需再罚。
“最近明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看不见影子。算了,难得你过来,就不要说这些了,我们开席吧。”顾黎航打了个响指,便有小厮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将各类精美的菜肴摆上桌,傍晚河灯已经亮起,一盏一盏光在水上漾开,微风吹起阮湘的衣摆,在灯火里仿若仙子下凡。
而顾明舟在哪里呢?他这几日都躲在了小楼里认真准备功课,起了要考取功名的念头——阮家书香世家,自己什么都不会,就跑去和阮家提亲,有九成可能要被打出来。而顾明舟又是个别扭的,不肯让人知道自己在读书,于是偷偷藏了起来,开始读那些枯燥的经史子集。
他脑子好,过目不忘,没日没夜看完了几大本著作后终于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找阮阮问问疑难,却听到了阮湘被顾黎航约走去游湖的消息。等他赶到湖边时,船上那抹熟悉的身影猛地撞进了顾明舟眼里,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感觉喉头像塞了团粗麻布,莫名一阵委屈。
或许是那日阮湘抓他背的痛感还残留着,顾明舟忍不住又望向不远处的画舫,他也看不大清,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蓝色的影子和那个黑色的身影凑得很近,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他心里像是打翻了一坛子老陈醋,胸口堵得厉害。琴音自然是飘到了他的画舫里,袅袅动听,青年环视了周围一圈,还是让管家追着不远处那艘船而去。
两艘游船挨得不远不近,顾明舟却能从窗边看到抚琴的阮湘,她偶尔和顾黎航低头说着些什么,原昀坐在一旁吃葡萄,一副一家三口的模样。顾明舟心里莫名难受,却故意把书生气的袍子扯得乱七八糟,怀里又搂过一个姑娘,一副风流贵公子的模样,打开窗子冲对面招手:“二哥。”
顾黎航还在听琴,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和顾明舟视线相对,而阮湘也抬起头,顺着视线望见对面翩翩的公子哥,微微怔了一下,又蹙起了眉头。
“明舟。”顾黎航喊了他一声,算是回应。
顾明舟手托着腮,撑在窗边望着阮湘,露出个笑容来,他眼角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