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仰光蓦地睁开眼,昏暗下来的室内,他的眼睛泛出暗金色的幽芒,又在身旁那人细微的动静中恢复成正常模样。
沉汨醒了。
“嗯,几点了?”她打了个哈欠,脑袋埋进他颈窝蹭了蹭。
“五点了。”师仰光贴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细腻面颊,“饿不饿,我用你冰箱里的食材煮了粥,起来吃一点?”
说好先去吃午饭再去看电影来着,结果一通折腾到叁点多,再睡一个多小时,一天又过了大半了。
“要不我们去看晚上的场次吧?”
“嗯,我买了七点场的,一会儿吃完饭就过去,顺便买点别的吃的垫一下,只吃粥的话可能会饿。”
沉汨笑了一声:“我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洗衣机在响,你把床单也洗了?”
“已经烘干迭好放回柜子里了。”
沉汨有点失神,又想起同居那一个月里一直负责家务的章弋越。
她不了解章弋越此前的任何事情,所以乐得见他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好男友。但她了解师仰光。
“你可以不用为我做这些……”
“不是为你,是为我。”他将她搂进怀里,偏高的体温在这飘雪的天气有种别样的熨帖,“我做这些,都只是为了自己能被你更喜欢一点,只是从利己角度出发而已。你是被追求的人,你应该是矜贵的、被宝贝、被呵护的,你不需要去迎合去讨好任何人,包括我。”
沉汨愣了一下,笑了:“夸张。我什么时候讨好你了?”
“那天送水,你是拧开之后才递给我的,”他抿了抿唇,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而且,你一次就发现了我不喜欢甜的。”
沉汨说不出话了。
“或许你没有意识到,你习惯性把自己放低为主动照顾别人的那一个。可能这对你而言,是前面数年不易生活养成的习惯。我不确定这是好是坏,也不会要求你去改掉任何一点。我喜欢的是你,完完整整的你,所以我也同样喜欢着你的这一部分。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装糊涂去享受你的温柔体贴,但是我很难受。”
他唇贴在她发顶爱怜地亲了亲,“沉汨,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或许多数时候看上去相当不可靠。但请相信,我会努力变成一个更好的、配得上你的人。”
“至少在我面前时,我希望你可以放松一点、任性一点,让我来承担那个不断进步的差生角色,成为一步步朝你接近的那个幸运的人。”
沉汨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声,心中思绪万千,但最终没说好或是不好。
她既没办法去应承他的“任性”,也没办法立刻就能脱掉她因为原生家庭养出的“保护色”。
这种能让她获得好处的察言观色已经随着骨血长进了她的前面二十年人生里,已经形成了一种自发的本能。
即便她能感受到他汹涌奔腾的纯粹爱意,但她也没办法忍痛扒掉自己保暖的皮毛,血淋淋地偎进他的怀抱取暖。
她的安全感,从来都只来源于自己。但她会尝试着,从这颗炙热无私、绕着自己打转的太阳里攫取更多的暖。
这样的话,即使哪天太阳消失,再也没办法提供给她这样温暖的光和热,她也可以裹紧了自己的皮毛,只难过失望那么一小会儿,就继续努力地活下去。
她沉默地埋进他怀里,紧紧环住他劲瘦腰身。
他轻抚着她后背,温热的吻印在她发顶:“沉汨,让我成为一个自私的人,让我在这份感情里独享这份进步,也给你留出考验这份感情的空间,毕竟,我想要的,不是被你选择一次,而是被你选择一辈子。”
啊,真暖啊。
……
伏曲在彻底暗下去的客厅里缓慢地恢复了知觉。
摔碎的花瓶碎片不知被扫去了哪里,水也溅得到处都是,在防水的木地板上仍旧顽固地留存着。
怀里只剩下细微的百合花香味残留,碎裂的花瓣、残缺的叶片、淡黄的花粉、干涸的汁液,从胸口一路向下蔓延到腿间。
被绞得稀碎的花枝,尸体零碎地铺了他半身。
空气中漂浮的冷淡花香又浓郁了不少,无声地讲述着他失去意识后发生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难堪地将胳膊横在眼前。
真是恶心死了。
珍惜现在你侬我侬的汨汨和仰光,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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