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口中的每一寸,像是在为这段露水情缘画一个句号。
她仿佛感觉到男孩低落的情绪,就连这个吻里都带着一点仿佛植物汁液般的苦涩。
她背着行李背包,干脆地离开小木屋,不带什么留恋。
一时的遗忘与纵欲只不过是逃避,最终仍要回到以挫折与庸碌虚无作为基调的痛苦人生。
原本就是肉体过客,也没什么情意真心。
咸咸的海风依然吹拂着窗前的矮蕉丛,前夜还春情笼罩的木屋,现在只剩下男孩一个人。
他赤裸着身体走到窗边,如同雕塑般完美的身体让人看了却没有亵渎的欲望,仿佛他是天生地长的灵物。
从窗外能眺望到一点渡船的码头,那里有许多的人和停泊的船只。
男孩看着手中的一根黑色长发。
这是她留下的。
忽然,那根头发像是被某种透明的光膜包裹,飘浮到空中。
一股淡青色的丝状的光线从男孩手中延伸出来,像是有生命一样,绕着那黑发,缠绕、融合,最终拧合成一股丝线。
那根散发着淡淡白光的丝线飘动到男孩的脖颈处,宛如佩戴项链,环绕在他的脖颈上,然后便没入皮肤,消失不见。
那双湿润的光芒黯淡的眼睛此刻留恋地遥望着码头的方向,像是被伴侣抛弃的雄鹿。
她从拥挤的游船客舱里出来透透气,船边翻滚的朵朵浪花和游船发动机的嗡响。
和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但她此时的心情却有了变化。
来的时候阴郁冰冷,一颗疲惫的心跌落到谷底,泰国慷慨热烈的阳光仍然驱不散她身上的消沉。
但她此时的心却很平静,仿佛被春风拂过的湖面一般氤氲服帖,有什么东西好像已经改变了。
她回望身后那越来越远的小岛,只依稀看得见一点。
这几天的荒唐经历,那个用眼睛说话的哑巴男孩,真像是一场她大醉后做的长长的春梦。
梦总是要醒的。
哪怕它很美。
从钱包里拿出一朵已经有些枯萎的茉莉花,还能闻见淡淡的芬芳,就像它还沾着露水时一样。
花朵从指尖滑落,跌入到滚滚的海浪中,被冲沉到清澈的海水里,随波漂浮,摇摇晃落。
女人的长发被风吹得四散飞舞,双手撑倚在有些烫热的栏杆上,望着海面思索着。船舱里有旅客在唱泰国音调的歌曲,还听到有人唱和鼓掌的声音。
坐在靠船舱门口的小女孩跪坐在位置上,拿着一个玩具望远镜好奇地四处张望。
大叔的光头、阿姨的水壶、白色的船舱顶和亮蓝的座椅……
小女孩忽地拿下望远镜,揉揉眼睛。重新再拿起望远镜向那边看去。
诶?奇怪。
她刚才明明看见那个姐姐的脖子后面有一个绿绿的发光的东西,怎么一下子不见了?
……
女人颈后的皮肤上浮现出一枚古朴纹饰的鹿角图案,一阵淡青色光芒后便隐入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游船远去后,那朵布满折痕的枯萎的茉莉花从海水里浮出,像是在这寥寂无边的海上重获新生,花瓣上有着晶莹海水,宛如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