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都市作为直辖市,经济一贯高速发展,城市建设一并飞速推进。 大兴土木,钢铁丛生。 到处都在叮叮咣咣,不分昼夜,不分冬夏。 几乎,隔一条道就能看到一个工地。
地面上,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地面下,地铁线路一条接着一条的开发。
隐隐有“将景都市的地底掏空”的架势。
乔温温两年前考入市重点高中时,地铁线路还只有三条:一条沿着中轴线。 一条从国际机场出发,途径高铁站,末端停在南城。 一条绕着东区走一圈。
去年年底,第四条地铁线路竣工验收,这个月初正式投入使用。 紧接着,第五第六第七,三条线路继续齐头并进火热朝天地修。
有趣的是,第四条运行的地铁线路不走常规路,没有以数字命名,它叫“北延线”
刚巧,北延线走的是红灯区这一片。 又正正好,出了出租屋的小区,往大路上拐五十米,地铁口就在。
自打乔温温发现地铁通到了家门口,她喜欢的事情加了一项:拉着陈敬磊,错开高峰期地坐地铁。
两块钱,可以跑遍整个地下网。
列车咣当咣当,车厢里零星几个人,头上暖气呼呼地吹,空气中微微飘着清新剂的味道。
很划算,很惬意。
地铁e出口,露天扶梯。
乔温温和陈敬磊,俩人并排站在长扶梯上。 扶梯缓缓地带他们到地面上去。
海风拂过,发丝轻扬。
乔温温搂紧陈敬磊的胳膊,她仰脖,看着快成三十度度倾斜的长扶梯。 长扶梯一眼望不到头,好高好高。
她扁扁嘴,感伤起来:“七哥”
“嗯?”
“你说 我们跟陆今安这种人,是不是真的差距很大啊,就像“乔温温伸出左手,指指前方,”就像他们在那上面,站的那么高,咱们需要非常非常地努力仰头,才能看到他们”
陈敬磊皱眉。
他转过头,借着五光十色闪烁不定的霓虹灯,打量乔温温。 看清乔温温脸上委屈和愤怒交加的表情后,他心脏揪了一下,像是被针扎到。
酸涩翻涌,堵住嗓子眼,很难受。
他问:“为什么,这样想? ”
乔温温脑袋耷拉下来,闷闷不乐:“陆今安一家真嚣张。 别人干龌龊事,都是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知道。 可是,他们欺压肖祈,一点都不避着人。 啥意思嘛 他们,是不是觉得咱们郊区出来的人,没权没势,不能靠爹靠娘,打掉牙只能往肚子里吞。 所以,他们,连掩饰都不屑于掩饰? ”
陈敬磊挑挑眉,心想:对,是这样。
崔兴伟根本没把肖祈放在眼里,高高在上,仿佛笃定一脚就能碾死他一家老小。 认为肖祈的反抗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可是,被瞧不起,被打压,被欺辱。
就该认了? 忍了?
不行,陈敬磊做不到。
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践踏别人的尊严。
他也不允许有人敢这么对待他和他最亲近的人。
长扶梯将俩人送到地面。
陈敬磊摸摸乔温温的头,俯身,亲了一口她的脸,柔声说:“温温,不要难过,这件事,我一定能解决”
乔温温仰起脸,眼眸水灵灵,嘴唇水润樱红,表情懵懂,像是神话故事里的林间小麋鹿。
林间小麋鹿认真地问:“七哥,咱们砍了陆今安之后,咱们怎么逃跑? 会不会被抓住! 会不会坐牢? 如果咱俩都坐牢了,陆今安他家那么多狗腿子接着找肖祈的麻烦怎么办? ”
问题好多。
陈敬磊思索片刻,语焉不详地说:“你不会坐牢的”
“喔”
临睡前,乔温温仍然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她蔫蔫地卷起被褥,蔫蔫地钻进被窝,蔫蔫地跟陈敬磊说“晚安”。
陈敬磊从后面抱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她开心。 况且此刻他的心也是一团乱麻。
该怎么办呢?
在时柠家门口,肖祈当时一副要竭尽所能拼上性命宰了陆今安的模样。 他说“我带刀帮你砍人”,是为了安抚肖祈。
他倒是很理解肖祈。 代换一下,谁要是把歪心思动到乔温温身上,他也会拼死反抗。
只是,事情若真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他们怎么办?
提刀砍陆今安? 砍崔兴伟? 砍陆今安的城管大队队长舅舅?
把他们全砍了 也不是不行。 虽说难了点,可依然存在成功的机会。 只是要想全身而退,怕是不能够,脱层皮都算走运。
还有,没记错的话,那天在楼梯间,陆今安嚷嚷了一句“我叔叔是工商局副厅长”。
他要是真有一个副厅长叔叔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挨着副厅长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