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了年夜饭,青槿准备起身去收拾碗筷,青松将她扯到一边:“我来吧,你去烧点水沏点茶。”
青松日子过得粗糙,这里并没有点茶的工具,青槿于是干脆将茶叶放到了茶盏里,加了点橘皮,加沸水直接泡着喝。
青松洗完碗后,将袖子撩下来,和青槿一起坐到榻上,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给你的压岁钱。”
青槿道:“我都多大了,哪还能收压岁钱。”
“没嫁人便还是小孩子。”
青槿将荷包拆开看了看,里面是两个银锭,每个大约有三两重,打成元宝的模样,还有一枚铜钱——时人喜欢在荷包里多放一枚铜钱,意为“平安”之意。
青松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过了一会,又认真看着青槿道:“……槿儿,你翻过年就十六岁了,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父亲和母亲不在了,所以你的亲事只能我这个哥哥替你打算。”
“……我这一年替你相看了一户人家,是个读书人,比你大三岁,翻过年十九。那人家中双亲健在,下边有个妹妹,父母亲都是和善的老实人,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亲戚。家中在金水桥边有两间旺铺,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算得上殷实,吃穿总是不愁的。他此时虽还未考取功名,但我看他读书也上进努力,以后考个秀才总还是成的……他说他曾见过你,也很心悦于你。从前我想再看一看他的人品,所以不曾和你说过。如果你愿意,过段时间我想让你先见见他,等到合适的机会我求府里放你出去嫁人。”
青槿小口小口的喝着茶盏里的茶,并不曾说话。
青槿回到淞耘院的时候,蓝屏和紫棋并院里其他几个小丫鬟正在屋里凑一处儿说话,屋里暖融融的,桌子上摆着瓜果点心和茶水。
紫棋手里抱着娇娇,十分热衷于八卦,俏咪咪的对其余人道:“……你们说怪不怪,自国公爷回来他就一直住在外院,既不曾回归鹤院歇过,也没人看到过他去找过国公夫人。国公夫人也一样,从未提起过国公爷,就好像没这个人一样。明明是两夫妻,这相处总透着生疏和怪异……”
蓝屏瞪了她一眼:“你这个嘴巴没把门的,你就仗着红袖姐姐不在没人管你,你连主子的的闲话都敢编排,万一传出去,看主子打不打你板子。”
紫棋吐了吐舌头:“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也就在自家院子里私下说一下。”说着又对其他人警告道:“你们可不许说出去啊,不然我被罚了就拉你们一起挨打。”
娇娇是最先发现青槿回来的,摇着短尾巴高兴的吠了一声,然后从紫棋身上跳下来扑倒了青槿怀里。
小东西到了淞耘院不过半个多月,身体就已经胖了一圈。明明院里的其他人也经常照顾它,但它对青槿却比对别人更加亲近,仿佛认定了青槿才是它的主人……当然,除了将它领回来的孟季廷之外。
青槿脱了斗篷,抱着它走到他们中间坐下,问道:“你们都在聊什么。”
比起严肃和规矩严厉的红袖,紫棋更不怕青槿一些,无所顾忌的接着刚刚的话题说起来。
有同样热衷于八卦和吃瓜的小丫鬟,跟她们道:“……我听府里年长的嬷嬷们说,以前国公夫人娘家有位被继母不容的族妹来投靠国公夫人,国公夫人好心将她留下小住,结果这表小姐一来二去的不知怎的跟国公爷好上了,国公夫人那时正怀着大小姐,发现后怒急攻心之下导致难产,差点死在产房上。再后来,那位表小姐莫名其妙就得了心绞痛死了,国公爷怀疑是国公夫人干的,两人就开始有了嫌隙……哦,我听说二小姐的姨娘就长得有点像那位表小姐。再后来,大少爷战死沙场,国公爷也在战场上瘸了一条腿。有一次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吵起架,国公夫人就说国公爷瘸了腿都是他的报应,还骂都是国公爷连累才害了她的大儿……国公爷怒急之下为此病了一场,之后就住到青城观上去了,等闲并不回府……”
青槿见她们越说越离谱,连国公府里的阴私都说上了,连忙阻止她们道:“你们快别说了,规矩都忘了。”
“爷,岁岁平安。”
孟季廷是在将近亥时才回来的。
他将青槿叫到书房,扔给她一个荷包。荷包里面装了十几粒金豆子,外加一枚铜钱。
青槿看到红袖捧了一匣子的荷包出去,大概是给院子里其他人发的。
外面下了雪,孟季廷让人开了一扇窗户,书房里多加了一个炭盆,然后拉着青槿坐到榻上陪他下棋。
青槿的棋艺是孟季廷一手教出来的,跟别人比还算不错,但暂未青出于蓝的出师,跟孟季廷比起来还差得远。
大约是怕虐她太过让她失去兴趣,每一局里,他总能让她觉得自己有赢的机会,然后绕了几圈最终输得一败涂地。
十几局过后,青槿有些泄气的扔了手上的棋子:“不下了,你这是故意遛我。”
孟季廷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自己学艺不精,怎能怪得了别人。我早和你说过,你下棋最大的毛病就是瞻前不顾后,容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