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背字喝口凉水都塞牙。你猛灌了小半杯生ビ,挤了挤眼睛,希望是自己疯了或者视网膜成像出故障了。非常不幸,第二次偷瞥时心更凉了。不仅是没看错,残迹感知上也鲜明的一如午夜无人旷野中高举的火把,不可忽略无法混淆的光亮与热度。没敢拉椅背,只更努力的扭身背对店门,尽可能弓起腰背低下头,以奢求不被发现。转念一想这种想法未免太过自作多情。哪有什么发现不发现的,搞不好就你还在这里止步不前,人家早忘干净你姓什名谁了。自己呲牙苦笑的工夫,一起“吃个便饭”的友社同事已经貌似关切的问你是不是有点喝醉了。摇摇头挤出一个笑给对方,并在他按铃帮你叫饮料前阻止,忙不迭的拿杯子接水,说喝点热茶就行。现在可没什么比假装自己不存在更要紧的头等大事了。穿了一天并不适合走来走去的矮跟皮鞋脚踝正痛得要死,为表诚意跑来送交文件核对信息这么晚才处理完,代々木駅叁条街远处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回転寿司店——在这鬼地方都能撞上前男友。晦气。被茶水烫了嘴,只好又仰着脖子喝进去一大口酒。条件反射的转转戒指,你准备明天下班就去天满宫拜拜。
学生?应该是,还穿着高专的制服。一行人一进店里瞬间屋子就满了,满到像要爆炸。倒不是吵闹,虽然也不安静,但就是只觉得连氧气都因被巨大体积压迫,全挤出到室外去了。反正你喘不过气。那个人的学生?之前听到时还相当震惊,没想到竟然真当老师去了。不可思议,好像当年咬牙切齿念叨“咒术史纯粹是老不死们为了浪费生命编出来折磨学生的屁话”的人不是他似的。转性了?失忆了?受到精神重创还是夜蛾终于忍无可忍拉这个弱智进行电击治疗治脑袋去了?好在坐的算远,也能维持背对着的姿态。你猜没被发现。不然早冲过来了,一定扯着嗓门调侃着“哎呀你还会喝酒呀真是长大了呢”,助你在友社同事面前颜面尽失无地自容,从此不敢再到以对方会社为圆心五公里为半径的周边区域内活动。或者就是单纯忘干净了。本来也年代久远,忘了也正常。前几天赶早高峰jr时踩你脚的人就非说自己是你高校同班同学,可要命了,因为你一点都不记得。对面有鼻子有眼连你某次实验课把试管炸了都记得,你却连他名字都没叫出来。人挤人的车厢里,天知道你有多努力才不动声色的蹭到门口,说着“真是不巧我到站了快迟到先走了”就在开门的瞬间拔腿就跑,也没管到底下的是哪站。最终当天一语成谶迟到迟出一片新天,喜提秃顶处长痛斥。那也没后悔,毕竟如果一方全记得另一方早忘了,这样的再会还不如没发生过。最折磨人的不是依依不舍的分离,也不是无言的送别,是早被抛之脑后忘的一干二净时冷不丁冒出来的久别重逢。谁记得清楚谁活该受罪,谁没继续向前谁注定尴尬。沉默以对,不如干脆就别“对”。你脸上挂笑手里下意识的搓着指尖的戒指来回转,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听旁边坐着的同事吹水,时不时不走心的点点头“是是”应付两声,恨不得现在就藏到桌子下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