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苍生。”
男人却只丢下那两字,背着手径直向前走去,直至消隐在黑暗之中,那愣愣杵在原地的钩吻却仍旧没有回过神来,喃喃反复咀嚼着那奇异而又简短的字眼:
“…苍生?苍生……”
……
夜凉低潮,流萤纷纷。
一道黑影从清微府的一处院墙内飞身而出,方要轻落于地之时,却在半空中猛然回转身形,侧身险险擦过那道疾射而来的残影,潇潇落于地面之时,却反见那拖逸的袍袖已然至手腕始整齐又平整地削去一大截,残布飘落在地,于此同时掉落的,还有那咕噜噜从袖角中滚出的盈白瓷瓶。
零随的长眸微皱,抬眼望向身侧不甚见光的树影暗处。
吱呀作响的轱轮微动,那坐着轮椅的身影继是被那身后的人影推出,袒露在柔和光亮的月色之下。
琥珀眸微敛,释放的气息瞬间已至那推车的小厮近前,可对方神情依旧淡然到麻木,目视前方,仿若未曾将他放在眼中般镇定自若,可那看上去分明活生生的人影回传间,却无半点心跳呼吸的痕迹,那浅淡的灵波打在其上,却像是被某种身体材料奇异的漩涡吸收而进,转化成了另一种能源形式。
…这竟是一个人偶?!
零随自认见多识广,却一晌有些愕然间,便见那天青蓝袍的声影温和浅笑,仿似方才那等出手狠辣的偷袭与其无关,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温润随和:
“二皇子…”男人开言,却是一顿,倏尔才像是想起什么改口道:“哦对…吾等健忘,如今这般时日,也该称你天帝陛下了。”
这般拐弯抹角故作忘记的挖苦,令得零随的眉头深蹙。
“你果然还活着…玄桓。”
他当年其实便就对面前之人的死因有所疑虑,却苦于抓不到什么证据行踪,直至之前某次去登那红楼找白泽寻访些古方之时才窥得些蛛丝马迹,却也不能苟通,其间试探多回,却也无功而反的隐秘令得他自己都一度以为是自己多疑…直至那时濯黎成婚时的婚贴,才将这等隐在暗中的老狐狸给引了出来。
只不过这后果…可谓是伤筋动骨。
他与濯黎的分裂,包括这一切本该天衣无缝的谎言,却都毁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手里。
零随咬着牙,那钝痕的指甲深入掌心,压出一道道印痕。
“不该怪我…”玄桓抬了抬眼皮,倏然敛了笑,恢复一片漠然:“这都是你的咎由自取,零随。”
“你不该打她的主意,也不该再来清微府——”
“她不想见你,你们已然结束了。”
“她是孤的妻,又何置于你这无谓的外人来插手指点,莫非管得太多!”
“太多?…”迎着那双愤愤、随时可能出手伤人的琥珀长眸的瞪怒,玄桓却是一脸无畏淡然,反是俯身捡起对方滚掉在他脚边的盈白瓷瓶,拿在了手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的事自然该由我管,你这所谓的丈夫…?”
“在吾看来,未免置喙太多,无理蛮横,惹人厌烦,不要也罢。”
“你…!”
“这就莫非就是你这段时日的成果?”
男人拔开瓶塞,盈白的玉瓶倾倒而出一颗颗足有小丸子大小的圆白丹丸,那指尖轻捏,却是须臾在掌中变成了一片白粉。
“我听闻陛下近日闲暇耽于丹房之中,尚以为在炼制新药,不免想探讨几分…想来便是这个?”
“……”零随抿着唇,却见玄桓已然将那白色粉末在鼻下轻嗅,脸色倏然变得有些怪异:
“这是…糖丸?”
这确乎一整罐,都是彻彻底底的糖丸。
行医用药之间,难免有患者惮苦,故而医者通常会用简单的甘草研磨,或掺入丹丸之中改善口味,或制成纯粹的甘草糖丸来服药后压味…
只是这似乎并非单纯粗制的甘草丸,为了掺调口味和剂量,抑也加入了不少其他增香增味的东西。
若是医者其言…未免太过繁琐且不实用了。
方且这味道与配方,闻起来更像是一种人族亘古传下的甜糖的气味。
当今天帝…花了好几日的闲絮时日,日夜如此,就为了…研一罐人族口味的糖丸?
未免太过令人跌破眼镜。
“…与你何干!”
像是被猛然戳穿的恼怒所致,对方的脸霎那变得又黑又紫,一道激射而来的金色灵力瞬然将他手中的玉瓶击得粉碎,迎风而起,那颇得女子喜爱的糖粉霎时散得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甜香。
然只一瞬,尚有些不明所以的玄桓便恢复了往日的表情。
“你不该再来。”
“你未免管得太多。”零随冷嗤一声:“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往日辉煌也好…如今不过是个名义上的死人,就应当做个合格的、不会说话的死人才好。”
“孤不介意帮你一把。”
“你杀了我…往后呢?”玄桓却直言对上那阴恻的琥珀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