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怒不形于色,整个人仿佛散发着寒冰冷气,不由得心里犯嘀咕。他侧身坐了半边椅子,小心翼翼道:“四皇子传我来有什么事么?”
高应麟两道目光冷冷射了过来,说道:“我为何叫你来,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荣世祯心思飞转,说道:“是不是……为了我在辽东盘桓不回之事?”
高应麟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心虚,那就老实说罢,究竟是为了什么?”
荣世祯连忙站起身来,将自己前来辽东祭拜老定北王、如何为贼军毒箭所伤、如何被萧在雍救活性命……诸般情由细说一遍,又道:“贼军毒箭十分厉害,我在辽东养伤日久,因此耽搁了回程。”
高应麟神色漠然,显然他早已洞悉一切缘由,不过是要对一对荣世祯的亲口说辞罢了。他略勾了勾右手,说道:“你过来,我要看你的箭伤。”
荣世祯不免心里有气,心道:“你觉得我在撒谎?”躬身道:“伤口污秽,恐脏了四皇子的眼睛。”
高应麟冷笑一声,一面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一面霍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荣世祯面前,一伸手就紧紧握住了荣世祯的右臂。
荣世祯忍不住道:“你这还叫敬酒?你当是在审贼吗?”
高应麟也不去理会他,牢牢擒住他的膀子,不顾三七二十一撸起他的袖子,露出一条粉白修长的手臂来,却哪里有伤?立即斥道:“你胆敢欺瞒朝廷!你和萧在雍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荣世祯又是竭力挣扎,又不敢当真用力撞开钦差大臣,羞急道:“是另一只手!”
高应麟便又去看他左臂,嗤啦一声扯开衣袖,只见手臂上一团紫痂无比狰狞丑陋,高应麟又用拇指重重摁了一下伤口中心。
荣世祯只觉得剧痛刺骨,不由得流出泪来,颤声道:“我到底犯了什么天条?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高应麟见他的伤痛并非作伪,这才放开了他的手臂,说道:“穿好衣服。”
荣世祯气得脸都红了,捂着破烂袖子,圆睁双目怒视着高应麟。
高应麟坐回原位,目视远方,冷声道:“四大藩王代代镇守各自属地,此乃祖宗法度,万世不易。你这些天在辽东迁延不回,朝廷中早有许多风言风语。你到辽东是为了祭拜老定北王,本来也无不可。你途中又遇到贼军袭击,那也是事出意外。这次姑且算你情有可原。但你须得记住下不为例。你身为平南王世子,日后要执掌云南一省,行事须得万分持重谨慎才好。”
荣世祯忍气道:“多谢钦差大人明察秋毫,还臣一个清白。”
高应麟说道:“但你久居辽东总归不便。既然你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日我要启程返回京师,你就跟我一起离开辽东。我知道你身边侍卫不多,一起上路,我也好看护于你。”
荣世祯一惊,忙道:“定北王于我有救命之恩,为人又文武兼备,我……我只盼着能在辽东跟随定北王多涨点见识。”
高应麟眯了眯眼睛,说道:“你云南难道没有文武兼备的人才?非得巴巴跟着他?”
荣世祯脸色又急得红了,张口结舌道:“我……这……”
高应麟断然道:“我没工夫跟你多费唇舌。你即刻回去打点行装,等着跟我一起上路。”
忽听得徐老太监扯着嗓子说道:“定北王到——”
两人停住话头。只见萧在雍缓步进得厅中,神色自若见过了礼,说道:“听说钦差大人传见平南王世子,小王恐是钦差大人有何急务,特来效劳。”转头望见荣世祯那破烂的袖子,温言道:“这是怎么了?”
高应麟冷笑道:“定北王来得正巧。我有句话要问你,平南王世子年小不懂事,你却是老练通达之人,应该知道事情利害,你为什么扣着人不放?”
萧在雍上前一步,有意无意把荣世祯挡在身后,微笑道:“钦差大人谬赞,但这话真不知从何说起。我是拿绳子绑着他了,还是拿枷锁套着他了?他情愿留在辽东,难道我做主人的还能赶他走?”
高应麟冷笑道:“你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各人心里一清二楚。非要我点破了说出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萧在雍微笑道:“到底臣有何不妥之处,还是请钦差大人明言罢。”
高应麟冷笑道:“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没得脏了我的嘴。”
荣世祯心神一凛,连忙低下头去。萧在雍则两手背在身后,笑而不语。
高应麟斩钉截铁道:“看在老定北王和平南王的面子上,你们两人私相授受,我可以不向朝廷禀报,但荣世祯必须跟我一起走。”
萧在雍微笑道:“钦差大人的意思,小王都明白了,这就告退。”当即拉着荣世祯退出大厅。
出了行宫坐在马车上,荣世祯心乱如麻,说道:“他……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
萧在雍淡淡说道:“王府人多眼杂,难保没有钦差大臣的耳报神。”
荣世祯发愁道:“这该怎么办?难道我真要跟他一起走?”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