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还在说话,穆芳生已经拿下来手机,划向了挂断。之后,他给梁岩办公室座机拨了过去:“梁队,屠钰在支队吗?”
“他没陪着你?”梁岩听起来相当惊讶,“他昨天晚上就跟我续假了啊!”
握着手机怔了怔,穆芳生露出个惨淡的笑,随口扯谎道:“我让他回我办公室拿充电器,结果家里找到了备用的。他手机没电,我没打通他的电话。”
“啊,那行,”电话里的梁岩并没多想,“他一会儿要是过来我帮跟他说你已经找到了。”
穆芳生:“嗯。”
上午十一点,开门的声音响起——屠钰回来了。
穆芳生在床沿儿发了一上午呆,就这么等着他。
屠钰的脚步声听起来毫无犹豫,径直走进卧室。
他注意到屠钰额际挂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汗,少倾,停在他面前的屠钰伸手摸他干燥起皮的嘴唇:“多久没喝水了?”
穆芳生没有躲开,慢慢开口:“你没去上班。”
“嗯,没去,”屠钰大大方方地承认,“上午要处理一些事情。”
“哥……”
屠钰叹气一样唤了他一声,在他嘴唇上重重揉过,下移,横着描过锁骨后,继续往衣领里伸。
他毫无反应,屠钰却着魔一般扑来啃他的脖子,含混不清地低语:“我们做吧……”
他茫然地顺着对方的力道仰起头,看天花板上晶莹剔透的水晶灯,好一会儿才说:“秦悦不杀我——是因为他要我继承我爸的仇恨,他想继续玩下去。”
“他没理由不杀你。而且,你当时只有一个人。”
话音刚落,啃咬在他脖子上的牙齿顿时变得凶狠,几乎要撕开他的皮,吞噬他的血肉。
穆芳生撑起两手推开屠钰,望向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你……是谁?”
“是小萋吗。”
屠钰终于肯正视他,却不回答。
穆芳生趁他发愣的功夫突然抓过他随手放床沿儿的手机,不知为何,屠钰并没有来抢回那部手机。
穆芳生已经没有精力去想屠钰为什么默许,他低下头,翻开通话记录——挨在于国良的号码上头,是一条还没删除的境外号码。
他的手指停在那条境外号码上犹豫着,终究还是点下去。
嘟嘟声响起,穆芳生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网摄住,拼命想要挂断它,但偏偏在这时,电话通了。
那头先说的话,很清晰的一个称呼:“萨密。”
而后是他听不懂的几句缅语。
他久久不回话,对方沉默下来,忽然换成中文:“小穆警官?”
这个声音于他而言印象太过深刻,是秦悦。
他手指发着抖,划了三次才成功挂掉这通电话,抬起头,看向注视着他的屠钰:“萨密是什么意思?”
屠钰依然沉默。
于是他拨给秦晚,秦晚立刻接了他的电话,他便开口直奔主题:“萨密是什么意思?”
电话里的秦晚停了半秒,说:“芳生,你先告诉我你在查什么,好吗?”
“什么意思!”吼完,他屏住呼吸,怕错过秦晚的答案。
“父亲称呼儿子的代称。你还在屠钰那儿吧?自己么?我感觉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我过去接你吧……”
父亲称呼儿子的代称。
秦悦是屠钰的父亲。
南岛爆炸是屠钰做的。
所有的一切都合理了。
穆芳生的神魂仿佛回到昨天,被抓起头发眼睁睁看秦悦开枪射杀穆康书。
又仿佛被摁到八年前的南岛,地动山摇,他绝望地看着升空的蘑菇云。
身体知觉突然消失,他条件反射地攥住身下的床单,喃喃道:“全都是假的……”
而后,混乱地抬头望向屠钰:“全都是假的吗?”
“我……”
穆芳生摇摇头,并不知道自己这么着急是想说什么。他身上的衣服领口宽大,一挣,斜出大半截锁骨。
屠钰伸手整理好他的衣服,将他搂进怀,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头发:“不是,不是假的。别哭。”
嵌在穆芳生发丝之间的手落下,伸回衣服口袋,从中摸出细小的针剂,而后毫不犹豫扎向怀里人的后颈。
不过三四秒,被他拥着的穆芳生阖上眼,完全安静下来。屠钰低下头,在对方发丝上亲吻,又收紧手臂狠狠抱了他一下,这才站起身。
地下车库停车位上,库里南规规矩矩停在那儿,前脸上的仙女车标已经碎得只剩底座。
他架着穆芳生放上副驾,为他系好安全带,回到驾驶位,掏出自己的手机,格式化所有内容后,将它放在车库地面。
出了海蓝湾,库里南一路朝汶市方向驶去。
八小时后。
水城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座机“铃铃铃”响起,震得于国良心脏忽悠一下——多年刑侦工作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