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这一步很难往下,前方见不到任何草蛇灰线,穆芳生道:“你到底在电话里跟她说了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电话谁打的。”张吉彬夸张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穆警官,虽然我非常非常欣赏你,但是我困了,该睡觉了,罪犯也有人权对吧?”
“好。”穆芳生抬头看着他,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因毛细血管扩张而布上几条血丝,“我最后问你一件事。”
“——那段通话录音,是从哪儿来的?”
张吉彬装作听不见,穆芳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吱嘎划擦过地砖:“是哪来的!”
“实不相瞒,我这个人有点偷窥癖,男人嘛。类似的录音我有很多。里面还有很多关于你的通话内容,没想到派上用场。”张吉彬眯起眼睛发出啧啧的声音,吊着眼珠儿看穆芳生,“可惜卖软件的老板前年死了,哈哈。”
——你那个当市长的爸,也比较希望没你这么个儿子吧?
——你高二的时候直接考进了法大,实习期就沾光蹭了集体一等功……
张吉彬在那个宅基地和他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在脑中过了一遍。
花洒喷出的热水熨帖地洒在脸上。
穆芳生抬手将头发向后拨,倚在淋浴房透明玻璃上——张吉彬撒谎。
自己高二那年就考进法大的事儿他确实跟穆萋说过。
八年前,梁岩带队的专案组将为黑社会当保护伞的水城检察院院长拉下马,那个案子太敏感,他连自己的集体一等功都忍住没跟穆萋炫耀,更别提穆康书的职位。
即使张吉彬知道他和穆萋的全部通话内容,也不该知道这两件事。
张吉彬在袒护别人。
不难想通。
他可以为了他妈路美娟一直不动杀父仇人,也会为了路美娟不被报复而袒护上家。
“但这两个问题,是同一个原因。”
穆芳生模仿着张吉彬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主播,究竟碰了什么东西才能招惹到专业杀手?
脑袋疼,眼睛疼。
热水把手指指腹泡起了白皱。
他抬起手捏捏鼻梁,意识到今天总是捏鼻梁,索性做起了眼保健操。
轮刮眼眶结束后,至少眼睛没那么疼了。
穆芳生做了个深呼吸。
胸口那一点肉上传来刺刺的酥麻。
低头扫了一眼,发现那个乳钉还戴在乳头上。
臀缝中间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一直隐隐约约传来胀痛,被凶悍的力道贯穿的感觉依然鲜明。
身上的青紫痕迹清晰可见——哪怕是自己的身体,这也太那个了。
他赶紧抬头,看不见,面红耳涨的燥热立即就缓和了。
关上花洒,拽下搭在门把手上的浴巾草草擦了身上的水,换好平时在家穿的白色球服裤子,走出卫生间。
面包不是好眼神地耷拉他一眼,继续没什么精神地枕着自己前腿发呆。
之前这狗一直养在屠钰家,后来去延州,寄养在秦晚家,秦晚家虽然没屠钰那儿豪气冲天,但也算跑得开的。
一下子回到他这小仓房一样的公寓,换位思考,他是狗他也得挺失落。
他严肃地看着金毛儿,义正言辞道:“贫贱不能淫,富贵不能屈。”
金毛儿似乎烦死他了,朝他龇出凶恶的獠牙示威。
“……”
他蹲下来揉搓狗头:“你明不明白,要不是你爸爸我,你已经出现在朝鲜冷面狗肉馆的菜单上了!”
狗依旧龇牙,显然是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大半夜,太晚了,怕楼下来找,也不敢在家里和它玩丢球。
窗户上孤零零地挂着屠钰在刘晓莉店中买给他的那个贝壳风铃。
总觉着它出现在这儿也有点受委屈。
以前从不觉着住的地方有问题,或者说以前从没认真看看住的地方有没有问题,现在他和他的狗并排靠着墙,同时做出仰望天花板的动作。
半晌,他托着腮开口:“这个层高这么低,违不违规啊都快压脑袋了。”
狗子“嗷呜”了一声,大概在表达赞同。
拿手机下载回他们大学时玩的手游,一登录发现秦晚在线,心惊胆战想偷摸退出,结果屏幕跳出个组队邀请。
十分钟后,穆芳生端稳手机,专注地紧盯屏幕,语气无比急迫:“救我救我救……”
刚打完野的秦晚回应:“穆儿?”
“没事,”穆芳生平静地说,“我已经死了。”
第三个声音岔进来:“你怎么那么不抗揍,一棒子就给敲死了?”
穆芳生:“我一个射手,准就行,抗什么揍抗揍。”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谁,他清了清嗓子,些微尴尬。
那人大咧咧主动道:“我看你微信把我拉回来了,我怕再被拉黑,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