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舒在瑟瑟秋风中挨了一顿毒打,好容易换来楚源的一星原谅,然而一刻钟都还未过去,这俩人就“抱着走还是自己走”这件事上,发生了分歧。
傅云舒被楚源裹在怀里,拱来拱去:“你脚上还有伤呢,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楚源不为所动,毫不松手。
傅云舒继续拱来拱去,絮絮叨叨:“楚源,我不痛了,真能自己走。不信我走两步给你看?”
楚源被他烦得没办法,面色铁青地将人重重往地上一放:“你是不是记吃不记打?”
傅云舒飞快整理好凌乱的衣裳,将他的外衫抖了抖,递了过去:“山里风大,你穿上。”
楚源瞪了他半晌,方才好容易熄灭的火气此刻卷土重来,噌噌噌窜了半丈高。而后不发一言,抬腿便走。
“?”这下傅云舒彻底慌了,实在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不仅白白挨了一顿毒打,人还没哄好。
从玉河村到陵阳城要翻过一座不小的山头,正常人也要走上足足一整日,谁知在这种状态下,这一伤一弱的俩人,硬是在日头落山之前,成功抵达了陵阳城。
城中还是同从前一般和谐静谧。正是时,炊烟初上,小贩们陆续收摊,秋收的村民结束了一天的繁忙,疯跑的孩子们被父母唤回家,街上行人寥寥。
楚源一头扎进了医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身后的人。傅云舒停下脚步,怅然地站在原地。
“先生!”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傅云舒甫一转身,瞬间被人扑了个满怀。
眼前的人个头堪堪到他肩膀,力气倒是不小,这一撞差点给傅云舒撞个屁股蹲。他抬起头,一双黑眼睛里顿时盛满了泪水:“先生!你可算是回来啦!”
来人外号铁蛋儿,大名刘旦,是傅云舒的学生。
久别重逢,傅云舒拍拍他的肩膀:“哭什么,想先生了?”
刘旦扑在他怀里,呜咽道:“先生,你这么久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学堂?我和同学们到处找你,也找不见人,我们天天去你家门口等,也不见你回来……先生,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哪儿的话,怎会不要你们?”傅云舒眼尾也微微有些泛红,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天快黑了,怎么还在外面乱晃?晚饭吃了不曾?”
他这一问,刘旦终于想起了什么,抹干眼泪,吞吞吐吐道:“没什么,我那个……出来转转。”
傅云舒眉梢一挑:“说实话。”
刘旦眼珠子乱瞟,心虚道:“真没什么。”见了傅云舒的眼神,又补充一句,“就是和林语约了去他家玩玩儿。”
一提到林语,傅云舒登时眼皮一跳——林语可是学堂一等一的惹祸精,不论和谁凑一堆儿,都准没好事。
果然,这俩人作天作地,作出了新高度。林语说日后想当大将军,大将军都得会骑马。马自然是没有的,也不知谁想的法子,这俩人相约,要到林语家猪圈骑猪。
傅云舒一听到“骑猪”这俩字儿,顿时眼前一黑。
等他们俩赶过去的时候,就见到林语双手紧紧握了一根麻绳,麻绳的一端套在猪脖子上,而后一个翻身,干脆利落地跨上了猪背。
那猪是整个猪圈里最大的一头,膘肥体壮,五花三层,背上漆黑,腹下粉嫩。原本正在槽中大快朵颐,岂料天降横祸,徒然被骑,很不适应,一阵乱动想把人甩下去。
林语早有准备,手中麻绳紧紧一攥,便稳住了身形。而后哈哈笑道:“铁蛋儿!来啊!你看我骑得……先生?”
傅云舒行至近前,沉声道:“你给我下来。”
下来是不可能下来的,就算林语此刻想下来,猪也不能干。那花猪脖子被勒,吃痛地惨叫一声,发了疯似地开始跑动,这下林语有些慌神,整个人趴在花猪背上,狠勒麻绳。
他越勒,花猪越疯狂,背上驮着林语开始横冲直撞,半边猪圈都让他撞散了,顿时,圈里剩下的四五头猪跟着兴奋地跑了出来……
傅云舒:“……”
刘旦拎着半截棍子,开始帮忙赶猪,他越赶猪越乱,傅云舒赶忙制止了他,亲身上前试图解救林语。但即便是家猪,力气也不容小觑,追赶中胡乱冲撞,傅云舒尤带血痕的屁股被狠狠撞了一下,痛得他差点没晕过去。
林语此刻半个身子都被甩在了外面,只得双手死死抱住猪脖子,不让自己被颠下来。那花猪滋儿哇乱叫中,眼看着就要撞上院墙,傅云舒觑准时机,当机立断,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在少年被甩飞的瞬间,将人接了个满怀!
惯性让两人重重跌在了地上。
下一瞬,花猪撞在墙上,轰然一声闷响,砖石飞溅。
小院中安静了一瞬,方才还活蹦乱跳的猪被撞懵了,被觑准时机的刘旦赶回了猪圈里。
等三人将剩下的四五头猪都赶回圈里关好,天都快黑了。林语家的小院狂猪过境,一片狼藉,松散的栅栏猪圈傅云舒勉强补了一补,还算能用,可砸塌了一角的院墙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