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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按摩棒,小时候他妈在楼下开过一家成人用品商店,一年都没坚持到就因为生意不景气关门干回老本行,剩下退不回厂家的就是这堆按摩棒。
他给其中一支装上电池,看它近乎透明的乳胶身体欢快地嚄嚄扭动,就想到了小时候在花鸟市场,踮起脚才能看见的,摆最高的鱼缸里装着的水晶鱼。
水晶鱼真好看。
孟昭忽然乐出了声——‘水晶按摩棒’更好看。
他蹲在地板上盯着床上衣服堆的小山包发呆。
发够了呆,从床底下拽出来个背包,掸掸落的灰,先把那些成人玩具塞进去,又挑拣了几件衣服,环视屋子一圈,实在想不出要拿别的,便拉上了背包拉链。
楼下等着他的是那辆黑色越野,司机还是上次谢家麟捡他时的那位。
司机依然话多,一路上查黑户一样问了一通,就差没问孟昭的祖坟在哪儿。
临近谢家麟那栋楼,建筑物一点一点变大,车刚停,他就跑出去。跑了两步又觉得自己像刚放学奔回家的琪琪,随即改成用走的。
门虚掩着,是谢家麟刻意给他留的。
孟昭进屋时,这人刚好在客厅。
他蹲在墙角,手里拎着白色塑料喷壶,嘎吱嘎吱地喷一盆绿植的叶片。
绿植立在落地窗旁边,底座用的是青花瓷的大肚子盆。
见孟昭进屋,谢家麟扭头看他:“哎,变魔术给你看。”
“魔术?”孟昭一只脚刚蹬上玄关放的拖鞋,另一只运动鞋还来不及脱,立马聚精会神地盯着谢家麟,好奇他做什么。
谢家麟把头转回去面对花盆,两手捏住花盆向外延展的边缘,蓦地一转。
那盆乍一看十分茂盛的绿植,居然只有一半叶子是绿的——另一半叶子枯黄枯黄的。
谢家麟那张吝啬露出表情的脸,把这盆矮小的草衬托得格外滑稽。
孟昭抿了下嘴唇忍住笑,低头把另外一只鞋也换好,还是哧一声笑出来:“怎么弄的?”
“去年冬天,去法国的电影节待了一个礼拜。出门时忘记关窗。”谢家麟抬手指指斜上方可以打开的那个格子窗户,“你记得香港去年冬天特别冷吧。”
目光垂回这盆草上,他继续捏动喷壶朝它呲水,“风潲坏了我的花。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孟昭感到不可思议:“这应该是盆花吗?”
谢家麟放下喷壶,站起来好让孟昭完整地看见它:“还没长大,所以没有开花。”
孟昭仔仔细细看着那东西,实在是很确认了,毅然开口:“它长得再大也不会开,因为不是花,它叫魔鬼藤。”
谢家麟动了动嘴唇,神色如同受了什么打击,转回身给绿植单膝下跪,捡起喷壶对着它继续喷,捏喷壶捏得有深仇大恨一样。
孟昭赶紧往回找补:“我说它叫仙女藤你会开心点吗?”
谢家麟没有说话,孟昭走近,这人突然就用喷壶对准他捏两下,喷他一脸水。
孟昭想不到快三十岁的人还这么幼稚,摸了一把脸,又闷声笑起来。
笑好了他再次问谢家麟那个问题:“到底为什么收留我?”
谢家麟又不搭理他了。
他两手抱起花盆起身,将它一路捧回卧室——孟昭这才想起来上次在客厅里确实没见这盆魔鬼藤。
对方用脚轻轻踢开虚掩的白色木门。
孟昭探头探脑想看他房里什么样,一阵风不巧地吹来,又把门吹掩上了。
他略感失望,摘下书包,无意间看见喷壶溅在地上的水。
回身从茶几上找了纸巾,擦干净地上的水。
肋骨处结上血痂的伤口突然躁动地泛起奇痒,他掀开衣服,抓了抓那层坚硬的壳儿。
越抓越痒,挠起来没完。
没注意到谢家麟走了过来,等意识到时,对方已经俯下身,一巴掌抽在他手背上。
“挠破了会留疤。”
孟昭皱着眉头:“可是痒啊。”
谢家麟忽然矮下来,直接掀开他上衣衣摆,伸手在他肋骨下方那道长长的血痂上摁压几下:“好点没?”
“再重点。”孟昭说。
那只手便更慢更用力地往下压。
身体有什么地方猝不及防被接通了连线,电流卷着小火花儿嗖的往下溜,孟昭低头,看对方认真地摁自己身上的血痂。
旁边的好肉被殃及,触感不但不细腻,还有些粗糙,他琢磨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谢家麟的指腹上居然有茧。
“好点没?”谢家麟问他。
孟昭没有说话。
这男人没等到回应,于是停下动作抬眼看他:“怎么了?”
他没有错开视线,只要和谢家麟呆在一起的时间足够长,渡过了最开始那段‘尴尬时间’,他就能再度厚脸皮起来。
犹豫了一下,问回去:“我要说实话吗?”
谢家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