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阵响亮的鼓声,砰砰砰,直似有几十面大皮鼓同时捶响,轰隆隆直冲云霄,震得人的心跳都扑通扑通相合。
两人起身望出去,只见隐隐火光照亮夜空。方云漪一惊,问道:“水月湖出什么事了?”
鼓声敲了几轮便停了下来,余音震天动地,久久不散。附近岛屿又此起彼伏响起了哨子声,声音尖锐拖长,似是各个岛屿在通信联络。
东迦罗长眉微蹙,说道:“我和法叶寺方丈约好了,再过两天,请他们潜入水月湖接应我俩,难道他们提前行动,以至于打草惊蛇?”
方云漪踮着脚尖眺望远处,喃喃道:“那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东迦罗当机立断,说道:“咱们过去瞧瞧情况,若是水月湖情势有变,咱们随便偷一艘船立即划走,不能自己把自己困死在孤岛上。”
方云漪说道:“好啊,见招拆招,正该如此。”
两人当即展开轻功跃出暖阁,从旧园禁地又奔回新园,在房屋院墙之上快速跃进,居高临下,看见一群一群华虚门弟子手举火把灯笼,面色肃然,正在赶向湖岸的方向。
两人行动甚速,不一会儿就奔到前厅屋顶,双双伏在屋脊之后。
只见夜色朦胧,湖岸边停满了竹筏小船,远处漆黑的湖面上又有无数船只正在靠近,每艘船都挂着灯笼,星星点点,照映得满湖皆是闪烁火光,倒让方云漪想起了玉簪湖载满花灯的美景。
只是此情此景少了几分妩媚风流,多了几分风雨欲来,令人屏住呼吸,不敢作声。
东、方心里都觉得奇怪,瞧这架势,显然不是华虚门揪住了法叶寺的帮手,而是大批江湖人士夤夜拜访。
船上的客人们三三两两下船上岸,华虚门弟子在前引导,人们就如蚂蚁般密密麻麻连成松散的队伍,陆续涌入南首竹林外一片练武场。
原来今夜来者众多,天台岛上并无任何厅堂能够同时容纳这许多人,所以赶紧清空了练武场接待。
东、方二人都好奇得紧,躬身在屋顶上快走数步,几个纵跃起伏,跳上了练武场旁兵器库房的屋顶。
这里距离练武场极近,方云漪探头一看,练武场四周插满火把,照得十分亮堂。
此刻练武场中挤满了人,粗粗一算,竟有上百人之多,这些人都安安静静不言语,偶尔说话,也都尽量压低声音。水月湖上的小船仍然在往来载客,不知还有多少来宾。
人群最前面站着一群穿蓝衫的男男女女,方云漪认得是朝天教弟子的服色,不由得心中一喜,低声道:“是我舅舅来救我了!他带了这么多人,一定是邀了许多武林同道前来助阵。”
东迦罗低声道:“你先别急着出去相认,看明白情势再说。”
方云漪微笑着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所有来宾都已上岸,练武场中挤得摩肩擦踵,连一滴水都泼不进。
一百来名华虚门弟子腰挂长剑,排成一个个方阵环绕在场外。四面湖水上又有船只来往逡巡,看似是恭谨护卫,其实颇有监视来宾之意。
场中群豪见状,有的不以为然,有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湖岸边又远远走来几人,人群略显躁动兴奋,有人说道:“赵教主来了!”
方云漪伸头一看,四名华虚门弟子在前开路,后面一人是赵璋仪,他穿着一身儒衫,腰挂长剑,两手背在身后,施施然走进场中。
赵璋仪身边走着两个高大的狼族青年,赫然便是万俟元虹和万俟重陵!
方云漪心情激动万分,身子一动,当场就要跳下去相见!
东迦罗一把将他摁回原处。方云漪转头看向东迦罗,东迦罗缓缓摇了摇头。
方云漪心中一动,明白东迦罗的意思:眼下情势还未分明,他最好不要贸然现身,须知中原武林最是忌讳龙族余孽,倘若华虚门咬死他是龙族后裔,在场群豪只怕尽数倒戈,到那时舅舅也难以保全他,反不如藏在暗处随机应变。
方云漪点点头,隐着身子伏在屋顶上,但心胸激荡,难以抑制,悄悄睁大眼睛盯着万俟兄弟。
只见兄弟俩都穿着猎装,头上系着皮革勒眉,眉心垂下一枚小小银月,愈发显得狼眼黄澄澄的,如同小灯笼般明亮。
哥俩又腰挂短剑,身背长弓,这副打扮不像是参拜贵客,倒像是迎击劲敌。
方云漪心里赞道:“好俊的两个狼哥哥!他们行走迅速,看来伤势无碍了。”
一行人走到近处,方云漪仔细一看,又见重陵面色暗沉,神色憔悴,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无精打采耷拉着,灰黑毛发仿佛失去了光泽,不知是元气未复,还是心情郁闷。
元虹鹰视虎步,神色沉稳,但眼下分明晕着乌青之色,方云漪隔着这许多人都能瞧得清清楚楚,想来是他日夜操劳忧心之故。
方云漪心中一阵酸甜,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眼睛一眨不眨,紧紧追随着兄弟俩的脚步。
东迦罗看了看万俟兄弟,又看了看方云漪,微微一挑左边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