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潘紧握椅子把手那一下,可以类比成握拳,是战斗反应。对自己所说的话不认同,才会有这种对抗的战斗反应,而谭潘做出反应时说的是“船今晚到北码头”。
珍珠抬手捋自己的刘海儿,属于防御型视觉阻断,代表掩饰或者羞愧。
人在说谎时心率加快,处于紧张状态下,唾液分泌不足,所以谭潘没能咽得下那块糍粑。
再滴水不漏的人,也不可能完全隐藏好自己的生理本能。表情可能会一瞬即逝,但不会丝毫没有痕迹。
三个身体反应线索,足够确定一点。
谭潘的交易地点不在北码头交货。
水城只有两个码头。北码头和南码头,两个码头相隔90公里,分别位于水城最北端与最南端。
谭潘对他撒谎。
如果怀疑他,大可以直接杀了他以免夜长梦对。
但谭潘对他撒谎。
太阳穴一钻一钻的疼,秦晚猝然反应过来——这个毒枭已经知道他是特勤了。想利用他给水城警方传假消息,钓水城全部警力围守北码头,然后,趁机在南码头出货。
以前和李展诚见面的巷子,现在已经有便衣缉毒警24小时轮班盯着。
只要他出现,就有人和他碰头,不怕消息传不出。
至于谭潘,那人巴不得他快点把假消息传回去。
但他所有的推断,凭借的只是一口咽不下去的红糖糍粑。
这七年可以拿出去赌,可身后所有缉毒干警十年的部署不能一同压上豪赌。
把大致分析简短地跟李展诚说了,那边同步开语音接进来的、还有两年就退休的于局沉稳沙哑地开了口:“赢了算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输了算我的。”
晚11点05分。
水城,北码头。
二十四小时轮班的吊运机降下臂架,吊爪牢牢抓住集装箱,将它安方在轨道吊车平板上,轨道吊车掉了头,沿着轨道一路驶向仓库。
珍珠看着不远处的十几辆黑色轿车。
包括她乘坐的这辆,都卸下了车牌。
其中一辆已经悄无声息地被另一辆外观相同的黑色轿车替换了,那辆离开的车载着谭潘,去了南码头。
按照她哥的计划,她本来也该脱身了。
可她主动上了秦晚的车。
她只有谭潘一个亲人,为了谭潘能顺利出货、离开,她必须留在北码头,才能不让秦晚起疑。她在这儿,秦晚肯定不会想到,此时谭潘已经快到南码头了。
哪怕最后自己会独自面对警察的包围。
珍珠捏紧拳头,趁着秦晚低头时,眼底的恨意忍不住倾泻而出。
船原本在今晚11点30分到达北码头港口。从海上过来,先到南码头,后到北码头。
焦灼感如同蚂蚁密密麻麻爬上后背,秦晚找不到机会脱身——珍珠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只要南码头没来讯号,就不能让珍珠发现有异。
一旦她通知谭潘,那艘载着100公斤‘钻石’的船改路不在港口靠岸,就没有抓谭潘的证据。
全城的警力大部分已经埋伏在了南码头。
北码头有一部分来接应他。
之前接头时,他给李展诚的号码设置了特别铃声。
铃声一响,以此为讯号,说明南码头上,谭潘和‘钻石’已经一同现身。
珍珠留下来的原因不难猜,毕竟谭潘是养育她长大的血亲。
秦晚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偏过头,主动和她搭话:“船来得有点迟啊。”
珍珠笑了,唇角扬起来,眼周肌肉却没有动:“可能海面上浪比较大,再等等,”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我哥不也在车里窝着等呢么,再说,买家也还没到……”
因为刚才看时间,秦晚的手机屏还没暗下去,一串手机号显示在黑幽幽的屏中,卡农钢琴曲在这时清凌凌的响起来。
他的声线端得极其平稳:“我下去抽烟。”
说完,推开车门,脚踩到水泥地,起身站直。他摸向裤兜,掏烟盒和打火机,一气呵成地点燃了一支烟。
星星之火噌的燃着,他骤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支烟的火光是第二个信号。
脚下是水城的土地,那些码的整齐高大的集装箱后面,藏满了保护他的便衣。
他到家了。
转身之间,数不清的红外线划破夜幕,直直瞄过来。
“警察!”
“举起手!”
枪上膛的金属擦音拨动神经,秦晚立即回头,看见珍珠手臂抬起,两手合握住一把手枪,对准他的枪口微微发抖。
沉默片刻,开口:“珍珠,放下枪。”
珍珠的眼眶瞬间蓄满眼泪,她咬着牙,声音哽咽:“我和我哥,一直拿你当家人!”
秦晚顺着她说:“我知道。”
便衣跑过来,已经团团将珍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