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何度把袋子放到了椅子上,在任以面前蹲了下来,一只手虚扣着任以的脚踝,另一只手把任以的裤子卷了上去。
何度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任以裹着厚实的羽绒服还一直都一副冷得不行的样子。任以下半身只穿了一条棉质运动裤,不仅薄,裤口还漏风。
室内暖气开得足,但任以完全没料到何度一回来就撩他裤子,再加上小腿骤然暴露在空气里,还是有点冷的,任以不自觉地想把腿往里收。
虚握着脚踝的手突然加了力道,牢牢地固定住了任以的小腿,何度声音依旧冷淡:“现在知道冷了?”
大冷天的出来连条裤子都不知道换,衣柜里又不是没衣服。
任以没吭声,只随便扫了眼自己膝盖上的青紫,就又看向了何度,这话他接不太下去,急着来医院的又不是他。
不过何度还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何度却不管任以心里在想什么,从扔在一边的袋子里拿出一瓶喷剂,拆了包装,就往任以膝盖上喷。
药水冰凉,喷在膝盖上,药性又刺激着久跪跪出来的伤,再度唤起那难压的刺麻和疼痛。
何度手掌覆在上面,给人揉了会儿,力道不重,但那儿皮薄肉少,不疼是不可能的。任以没挣也没躲,甚至表情都没怎么变,就是手背肿起好大一块的左手手指扣住了铁质椅子的扶手,手指越收越紧。
揉了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何度把任以裤腿放了下来,然后是另一条腿。
动作熟稔利落,自始至终没抬眼看过任以一眼。
冷漠无情得够可以。
全程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何度买的那碗粥是何度喂他吃完的,因为他只有左手能动,自己吃不了东西,手背还青肿着,看着好不可怜。
空荡荡的胃被温热的粥填充实了不少,算不上饱,但到底也不会时不时疼一下折磨他了。
何度还很自觉地在旁边坐下了,没自己一个人丢下他走人,所以任以现在虽然还是难受,但心情好了不少。没事干干坐着也怪无聊的,又不能一直盯着何度看,大庭广众下这种事他还是干不太出来,再说看久了他也挺怕自己起反应的。
于是左手在口袋里摸了又摸,摸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蓝牙,手心抓着两个小东西用食指戳了下何度的肩,“能借下手机吗,我想听下歌。”
何度正在给别人回微信信息,闻言直接递了过去,甚至连页面都没退出来。
任以很自觉地没乱看,手指上滑退出了,不过那一眼的功夫,他还是看到了点东西,比如,何度没给自己备注。
也不知道是懒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算了头晕懒得想。
何度手机页面很简单,软件也不多,任以划了两下就找到了某个网抑云APP,别说跟这个点还挺搭。
任以连了蓝牙,习惯性地先点开了右下的播放键,然后去专区随便挑了个歌单,正放着的歌在放最后的伴奏,任以听着觉得耳熟,但也没多想,那个更眼熟的专辑封面更是只在视线边缘晃了一下就被其他歌覆盖了。
任以把手机递了回去,然后懒散地靠在了椅背上。
何度拿回来接着回信息,回完信息开始刷微博。这盐水要挂三个小时,还有两个多小时得在这坐着,刷微博比较能消磨时间。
大半夜的医院里没几个人,几排长椅上只零零散散只坐了五六个,前面挂着的电视也没开,四周只有暖气轻微的声响。
任以早上醒得比以往早,又跪了一天没休息,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耳机里放的歌仿佛都变成了催眠曲,一袋输液水见了底,护士走过来给他换上了一袋新的,任以没过一会儿,眼睛就彻底闭上了。
微博刷久了也没什么意思,何度看着页面上那几个应用,也没什么能玩的,最后索性关上了手机。手机屏幕刚黑下去没多久,右边肩膀一沉。
任以昏昏沉沉间,很自然习惯地就靠了上去,还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头发蹭着何度的脖颈,呼吸清浅平缓。
何度微侧过头垂眼看过去,任以那长得过分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几缕头发散乱地覆在脸上,下颔线清晰分明,很好地割裂了那几分因着脸色苍白而透出的少见的脆弱。
何度尽量放轻放缓动作,右手伸过去拢了拢任以拉开拉链大开着的羽绒服,接着小心地把任以右耳带着的耳机给拿了出来,塞到了自己耳朵里,又把声音调低了一点,然后右手环上了任以的腰,闭眼仰头靠在了硬冷的椅背上。
在放着的是首英文歌,既不舒缓也没多high,男声听着也还不错。
明天得带个ipad过来,这盐水还得挂个两天,每天三小时就这么坐着刷微博也不是个事儿。
最后任以是被何度抱回去的,标准的公主抱的姿势。
两针扎歪的那个实习生手里拿着从任以手上拆下来的医用胶带和针头,看着何度抱着人走出大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跳加速。
莫名其妙觉得这对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