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轩别过头，不去看那吵得让他心烦的丑猴子。

冷离却慢慢将那小婴儿擦干净，用棉布包好，放到莫轩的胸口，他道：“教主……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笑着，呼吸声却十分沉重紊乱。手艰难的撑在榻上，护着鼓胀得像座小山的肚子，随着他吃力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丑死了……”莫轩瞥过一眼，那丑猴子躺在他胸前，竟不怎么哭闹了，绵软的一团拱在他的身上，竟让他心底有些触动。

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窗外，天光已经大亮，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和车轮的声音，还有清亮的铃声。

如此多的车队，此时到这样偏僻的山谷中来……将刚出生的婴儿，放在小床之上酣睡，冷离心中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他满眼的倦怠之色，看向莫轩，心如死灰般的沉寂。

“……教主果然在正道密谋了暗部。”手捂着肚腹，汗湿的长衫将临产的身子勾勒得一览无余，向下挺着，被撑的挺硬。

冷离的表情半隐藏在阴影里，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有些悲伤，“你一开始接近我，至始至终，就是为了得到无霄剑法。”被灭口的师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师傅……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嗯……”沉重的肚腹一晃，他闷哼一声，屈起双腿，周身泛上来的疼痛让他揪紧了床单。

莫轩缓缓勾起冰冷的笑容，“没错，只可惜还是棋差一着，比不得你的手段高明。”

“……你骗我，是无辜百姓，我信了。你骗我，放弃魔教云游四海，我也信了。”冷离面色苍白如纸，冷汗密布，一双宛如星辰的眼睛却牢牢凝望他。

他压抑的喘息着，“我一直希望你不是天裘教主……只是我唯一的爱人。”蓦地胎腹一挺，身体不住战栗着，沉坠胎腹也随微颤。

莫轩看到冷离绷起身体，他那垂坠的大腹此刻明显紧缩着，冷汗从他雪白的脸颊上滑落。

他伸手覆上他的肚子，手掌下，胎腹发硬发紧，“正道，不过就是伪装起来的邪恶。冷离，你始终都不肯相信我，你若是真心效忠于我，也不会弄到今天这般地步。”

说着，他　用力按下去，掌下的肚皮猛地一硬。冷离额上沁出了冷汗，握紧了手掌，腹痛越发难以忍受，双腿轻轻打颤，腹中之物沈沈地向下坠着。

“嗯……我已经查到……你母亲，是被武林正道害死的……”肚子向下沉重地一坠，冷离咬着牙艰难道。

巨大浑圆的腹部随着呼吸起伏不断，在他用力推揉下，整个肚皮紧紧绷起。

莫轩忽然一顿，而后激愤起来，“是！那死老头是魔教教主，可我娘是无辜的！”

小时候，他在那个所谓的父亲身边受尽折磨，可还有那个女人，总是悄悄来看他，怜他爱他。是他在这个冰冷黑暗的地狱中，唯一的温暖。

多年来莫轩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东西，终于一下子克制不住的宣泄出来，“所谓的什么名门正道，早就已经腐烂了！打着正义的旗号，暗中勾心斗角，互相陷害，彼此残杀，甚至不惜滥杀无辜，做的事与魔教又有何分别？”他紧紧揪住冷离胸前的衣衫。

他的母亲，活生生被那些所谓的正道，玩弄致死。

莫轩激动的愤怒着，眼底似乎都透着隐隐的血丝。

“这就是……你憎恨正道的理由吗？”冷离的声音很悲伤，又好像有几分温柔，“如果……那时候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不会让你一个人活在痛苦之中。”

莫轩的心脏好似骤然抽痛了一下，猛地松开手，“要是凡事指望别人，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次。”

冷离紧绷的身体跌了下去，巨大的肚腹随之颠颤着，他咬着牙关将呻吟咽了回去，细密的汗珠从额前滚落，股间缓缓流下透明的液体。

膨隆的胎腹很快又再度顶起，冷离的语速仍十分缓慢，似是受产痛所扰，话语断断续续，更加艰涩。

“唔……我知道你，心中怨恨武林正道……令你母亲当年蒙冤惨死，但真相已经为她沉冤昭雪……嗯呃……继续执着仇恨只会让你更痛苦……”

“不，母亲的仇已报，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莫轩阴狠的笑起来，“我只是看不惯这世间假仁假义的名门正派，用正义行恶，才是真正的罪恶！”

像是要寻求证明一样，他将手搭在冷离的肩上，“你也看到了，重云派被灭门的时候，那些重获自由的百姓，是我将他们从地狱中解救出来！”

冷离抓着褥垫的手指突然收紧，又一阵宫缩到了，冷汗涔涔的喘息着，痛楚的看向他。

“可是，这些年枉死在你手上的人也已经血流成河……多少无辜之人，与当年的你一样失去至亲至爱，痛苦无助？呃……住手吧。”

莫轩的手从他身上滑下，神情淡漠，沉声道：“冷离，等到魔教统领天下，你就知道，我才是真正惩恶扬善的人。”

冷离的眼中闪过一抹沉痛，“强权的贪欲已经控制了你……你只是在作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