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儿,你和你爹爹的性子简直是一模一——”话未说完,章碧津就反手点了她的哑穴,她登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章碧津回头说道:“临风,还是你来说罢,你和这小魔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临风从来不敢对师父撒谎,深呼一口气,老老实实答道:“师父,徒儿下得武当山以后,不久就遇上了这个魔教少主,分分合合,几番恶斗,其中颇多纠缠,一时也说不清楚……徒儿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无法出手伤他性命。”
章碧津微眯眼睛,直直盯着王临风。
他眼神澄澈清明,犹如山间冷泉,又如云中冰轮,似乎能清清楚楚看穿王临风心底深处。
寒风凛冽如刀,吹得漫山遍野的红梅簌簌而动。
过了许久,章碧津忽然说道:“临风,你动凡心了。”
王临风骇然变色,抬头看向师父,却见师父神色冷肃,不似是在开玩笑,不由得灵台轰然剧震,脑中晕晕乎乎的不知东南西北,颤声说道:“师父,徒儿实在犯了大错,求您责罚……”
万千鸿听王临风这么说,显然是承认对己动情,不由得怦然心动,唇角向上勾起,随即尽力掩饰。
万仞山更觉错愕,看看儿子,又看看王临风,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章碧津则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临风,师父这一回中了妖邪奸计,身陷险境,实在麻烦得很。你年幼单纯,对凡尘俗世的事情半点儿也不懂得,却为了师父单枪匹马冲下武当山,千里迢迢追到西域。人间多险恶,你初涉江湖,远离亲朋,背井离乡,一路上必然遭遇了不少棘手为难之事。师父本该陪着你,领着你,护着你,却没能尽责,又怎忍心罚你?”
章碧津向来对王临风十分严格,纵使心中看重这个小徒儿,面上也很少流露出喜爱之情。
哪料到此时师徒俩深陷敌营,又处于如此尴尬境地,他竟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怜爱抚慰之语。
王临风听得呆住了。
西行路上,他确实尝遍了坎坷艰辛,雪域情龙就不必多说,就说他每每做足筹谋,事情发展却总是出乎意料,屡遭坎坷,饱受挫折,几乎没有顺顺利利办成过一件事情,实在是山危水恶,步步为难。
不过他一直觉得,既然师父被捉走了,那他一定要竭尽所能把师父救出来,为此上天入地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苦不苦,累不累,他自己也从不去想。
可是师父现在关心他,疼爱他,怜惜他,他却突然抵受不住了。
王临风只觉得千万种辛酸滋味儿霎时涌上心头,白皙挺翘的鼻尖变得红通通的,眼中落下泪来,唤道:“师父,徒儿败坏门规,实在罪孽深重,真该一死了之……”
章碧津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不必再说,劝道:“咱们修道之人,一生都要习练如何抵抗诱惑,如何斩断毒龙。你自幼出家,于情爱之事毫不明白,懵懵懂懂,糊里糊涂,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愿杀那魔教少主。这是心魔,日后清心修炼,自然能够化解。”
万千鸿脸色一黑,说道:“你才是王临风的心魔!他这人平时还算过得去,但一提到你就变得死样活气的,叫人看了就生气!”
章碧津不理万千鸿,继续说道:“临风,求仙问道本就奇险艰难,偶然走上岔路也不是没有的。你一时糊涂,师父不会怪你。但正邪是非,此乃大义所在,你总该分得清楚罢?你现在就去打败那魔教少主,咱们师徒自可全身而退,未必非得杀了他不可。”
王临风听着师父这一席话,只觉得字字振聋发聩,如遭当头棒喝,心想师父当年力败万老教主,可谓中原武林对抗魔教第一人,我却和万千鸿纠缠不清的,实在太对不住师父的谆谆教诲。更何况师父也说了,我只需胜过万千鸿就好,不必伤他性命啊。
想到这里,王临风不禁抬头看向万千鸿。
万千鸿也正凝目瞧着他,急道:“怎么?你真的要跟我动手么?”
王临风说道:“万少主,咱们就按照闻人宫主所说的一局定胜负,只是要再加个条件,这次比武须得点到即止,互不相伤,这里所有前辈都做个见证。”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道:“咱们从前也不是没打过啊,多这一次也不多,少这一次也不少。”
万千鸿怒道:“好啊,你是自信这一次又能赢过我了,是不是?你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好和你师父一起回武当山去,是不是?”
王临风心想我是武当弟子,当然巴不得快点回去啊,但见万千鸿神色恼怒,这话也说不出口。
万仞山思索许久,对儿子这桩离奇情事实在难以分辨,索性不再多想,着力解决眼前困局。
他伸手握住儿子的胳膊,说道:“鸿儿,那些臭道士自诩名门正派,怎会把咱们这些邪魔外道放在眼里?你不舍得伤这小道士的性命,他倒是舍得对你出手。彼不仁,我不义,我看你也不必跟他客气了,痛痛快快打一架就是了。”
又凑到万千鸿的耳边,低声说道:“鸿儿,方才那两个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