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大将军的书房里，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混账话吗？”

秦克阵摆了摆手，说道：“玩笑话罢了，王大人不必动气。”

他的语气很是随意，但一双虎目直勾勾盯着李代嘉，等着看李代嘉是什么反应。

李代嘉神色恍然，愣愣望着墙面上那张华贵斑斓的大虎皮，整个人好似神游天外，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笑话他。

秦克阵暗暗消除了几分戒心，但仍未完全放松，沉声问道：“你就是前朝六皇子李代嘉？”

李代嘉眼神涣散，分开嘴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秦克阵有些不悦，转头问道：“他怎么傻到连话都不会说了？”

管家忙道：“这孩子的脑袋时好时坏，有时候跟他说话，他还能答应两声，但有时候，他就像个哑巴聋子似的，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秦克阵稍作思索，冲李代嘉说道：“前朝太子妃许氏带着一双儿女逃走了，至今下落不明，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李代嘉仍然不说话。

管家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说道：“大将军问你话呢，你快回答啊，你知道李端和李银雯的下落吗？”

李代嘉被问得不耐烦了，小脸一皱，抽出胳膊，转身跑到门口，伸手拼命拉门。

但他力气用错了方向，怎么拉也拉不开，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克阵站起身来，缓步逼近李代嘉，伸出右手摁住门扉，将李代嘉困在身前。

李代嘉尖叫一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脸色煞白如纸，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似乎非常害怕秦克阵。

秦克阵不为所动，俯下身来，说道：“六皇子殿下，别以为你装傻充愣就能骗过我。你今天能活着站在这里，都要感谢我父亲仁义宽厚。若换做是我，我要杀光天下所有姓李的人。我再问你一遍，你哥哥的妻儿在哪里？”

李代嘉紧张到了极点，甚至不敢抬头看秦克阵，死死盯着地面，反问道：“哥哥……哥哥？”

秦克阵说道：“对，就是你哥哥的妻儿。”

李代嘉忽然抬起头来，双手扯住秦克阵的衣袖，大声唤道：“哥哥！”

他竟是把秦克阵错认成了哥哥！

秦克阵脸色一沉，反手一巴掌将李代嘉抽翻在地，喝道：“别在这儿装疯卖傻！我不是你的哥哥，我是杀了你哥哥的人。”

李代嘉脸颊登时显出一片红肿，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但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吵闹，只是瞪大眼睛看着秦克阵，好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挨打。

过了一会儿，他用力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却发现秦克阵还凶巴巴瞪着自己，于是竭力蜷起四肢，瑟瑟发抖缩在地上，等着再挨一耳光。

秦克阵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略感犹豫。

难道说……李代嘉真的被吓傻了？

秦克阵直起身来，说道：“咱们又没屠城，他怎么会吓成这样？”

管家说道：“这个么……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秦克阵吩咐道：“虎臣，你去打听打听这是怎么回事。王大人，父亲那边由你去禀报一声，但若父亲太忙了，这种小事也就不必跟他说了。”

王氏父子应声退下。

路过李代嘉的时候，王虎臣轻蔑一笑，说道：“六皇子殿下，下官告退了。”抬脚从李代嘉头顶跨了过去。

秦克阵不加阻拦，冷眼旁观李代嘉作何反应。

只见这金枝玉叶的少年呆呆趴在地上，任凭王虎臣从他头顶跨过，神采始终茫然无措，没有流露出半点屈辱愤慨之意。

管家叹了一口气，上前扶起李代嘉，说道：“大将军，这孩子该怎么办呢？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我实在是管不了他了。”

秦克阵说道：“既然父亲要他活着，那就让他活着。若是他真的傻了，你拿他也没有办法。若是他在装疯卖傻，你就更加对付不了他。让他留在我的身边吧，他要是有半点不安分，我就立即斩草除根。”

管家说道：“是。”恭恭敬敬向后退去。

李代嘉连忙跟了过去，管家只得停住脚步，嘱咐道：“你别再跟着我了，你以后要伺候大将军，千万不要惹大将军生气，知道吗？”

李代嘉轻轻啊了一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抛弃了，呆立在原地，格外怅然所失。

秦克阵转身在书桌后坐下，说道：“你别发呆了，给我把地图拿来。”

李代嘉回过身来，疑道：“地……地图？”

秦克阵抬手指向桌上一堆书籍，说道：“喏，就是最上面那一册。”

——那是一册《春秋》。

李代嘉赶紧奔过来，拿起《春秋》递给秦克阵，神情战战兢兢的，害怕秦克阵又赏他一个耳光，

秦克阵接过《春秋》，随手扔在一边，狐疑地看着李代嘉。

难道这小子真的傻到不认字了吗？

秦克阵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