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石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李代嘉听他们口气,似乎还未发觉始作俑者是朱后,不由松了一口气,但想到强敌当前,母亲的所作所为无异于火上浇油,胸中暗暗生出愧意。
书房内众人又商议片刻,便即退去。秦克阵这才将李代嘉唤入屋中。
李代嘉进得书房,只见秦克阵端坐主位之上,双眼泛红,容颜憔悴,下巴上满是胡茬,似乎多夜没有合眼,于是心里颇为不忍。
秦克阵缓缓说道:“我们方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么?无论咱们和辽国是战是和,我都得回到北方。”
李代嘉轻轻点了点头。
秦克阵眯起眼睛,细细打量李代嘉,说道:“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等我离开京城,你们李家人少不得在京城惹是生非,对不对?”
李代嘉好想说“我绝不会拖你后腿”,但想到母亲的态度,终究无法开口,只是咬紧下唇,惴惴不安地看着秦克阵。
秦克阵看到李代嘉神情楚楚可怜,暗想这小狐狸精只是一味装得柔弱乖巧,背地里还不知要怎么算计我,于是心头火焰更炽,说道:“你好歹也是天潢贵胄,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咱们在家门里斗得天昏地暗又有何用?若是失了北境,那就是满盘皆输,没有人是赢家。”
李代嘉忙道:“你说的道理,我自然都明白……唉……我当然不愿同你作对了,可你的对头又岂止我一人?你光是吓唬我,又有什么用?”
秦克阵神色显得无比烦闷,说道:“是啊,还有李真尚,我正在琢磨该怎么对付他呢……不如我先砍了李真尚的脑袋再回北方,免得我在前线冲锋陷阵,他却在背后暗下毒手。”
李代嘉大吃一惊,喝道:“万万使不得!你要是杀了他,我也活不成了!”
秦克阵皱眉问道:“为何?我倒不知天底下还有一条弟弟要给哥哥陪葬的规矩。”
李代嘉大为焦急,却又不敢吐露实情,只是一遍遍重复道:“你千万别杀他,千万别杀他……”
秦克阵说道:“我不杀他,你能保证他不背着我作乱么?”
李代嘉露出犹疑之色,秦克阵冷冷笑道:“眼下局势便是如此,与其叫李真尚害死我,还不如我一刀杀了他。不过,你李家在四海之内仍颇有声势,我得找一个好由头才能杀了李真尚,否则未免惹人非议。”
李代嘉心里登时乱作一团,若是秦克阵杀了真尚哥哥,那龙血宝丹就再也没了解药,不出一个月,我也要毒发身亡!
假使我把实情说给秦克阵听,他会为了我而饶过真尚哥哥吗?
在秦克阵的眼里,是我重要,还是权势重要?
想到这里,李代嘉又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秦克阵可是堂堂将门虎子,心中只有家国天下,区区一个我,又哪里比得上权力的分量?
我又何苦把真尚哥哥毒害手足的罪名送到秦克阵的手中呢?
于是李代嘉暗暗打定主意,决不能告知秦克阵实情,那么,又要如何保全真尚哥哥的性命?
李代嘉只觉得脑袋都快要炸开了,忍不住上前几步,缓缓走到秦克阵的面前。
秦克阵端坐在椅中,抬起眼眸,定定望着李代嘉。
黄金面具之上,他一双眼眸深不可测。
书房内一时悄然无声。
李代嘉呆呆看着秦克阵,忽然看见秦克阵头顶泛着一片灰白颜色,似是沾染了灰尘,不禁无奈笑道:“秦大将军,你可真是忙昏头了。你瞧瞧你自己,这么威风凛凛的一条汉子,怎么连头发都理不干净呢?”
秦克阵登时一怔,问道:“真的么?”
李代嘉嗔道:“那还有假么?你脑袋上顶着密密一层墙灰,好像落了雪似的,羞死人了。”
秦克阵叹了一口气,语气略显懊恼,说道:“方才屋里有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提醒我。”
李代嘉凉凉说道:“谁叫你总是凶霸霸的,又有谁敢跟你说实话?”
秦克阵眯眼看着李代嘉,说道:“我身边若是有个夫人帮忙照料,又怎会出这样大的丑?呵,你姐姐找个替身来出嫁,你侄儿找个替身来上朝,看来你们李家人最擅长替身掉包了。我得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李代嘉,可别又是个冒牌货。”抬起右手,在李代嘉脸颊上轻轻掐了一把。
李代嘉啊的叫了一声,双颊烧得通红,羞道:“你就不能不提那件事吗?好歹……好歹你从前也帮我梳过头,这回就换我来伺候你。你老实坐着,不要乱动。”伸手作势要拍秦克阵头顶的灰尘。
秦克阵哼了一声,说道:“我还帮你梳过头么?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早就不记得了。”话虽如此,他人却是老实坐着,一动也不动。
李代嘉暗自好笑,手掌抚到秦克阵的头顶,轻轻拍了几下。
谁料,那片灰尘好像生根儿似的纹丝不动。
李代嘉咦了一声,连忙又用力拍打,那层灰尘还是不动如山。
秦克阵见他神色有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