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迟疑。
他性格便是如此,认定了一件事便要去做,一意孤行,绝不后悔。
但想李代嘉这么一直发呆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劝道:“嘉儿,你看外面天都要亮了。我大哥虽然免去了七天早朝,咱们也不能通宵达旦说闲话呀。来,把东西给我,咱们赶紧睡吧。”伸手去拿那只小宝剑。
李代嘉回过神来,连忙侧过身子,将小宝剑紧紧护在胸口。
秦守晏右手一滞,却见李代嘉面色惨白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惊慌和恐惧,不由心中一紧,说道:“好嘉儿,你……”
李代嘉声音发颤,一字一句说道:“是你……是你逼赵搏扬走的!”
秦守晏怪道:“我帮他在北境另谋生计,用心甚好,怎么能说是逼呢?”
李代嘉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要巧言狡辩。赵搏扬曾经答应过我,他会永远听我的话。我又没有叫他走,若不是你逼他,他怎么会走?”
秦守晏一愣,忽然回想到赵搏扬一脸温柔地说,“小龙向我发誓永远都不会赶我走”……不禁喃喃道:“你们……你们俩还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两情相悦?
真是心有灵犀?
秦守晏一向能言善辩,此时却无言以对……
一派沉默之中,李代嘉又低头望向掌心的小宝剑,心中渐渐想透了秦守晏逼走赵搏扬的动机缘由,不禁恍然,心想,若不是我当初软弱无能,以至于失身给秦守晏,赵搏扬今日怎么会被迫离宫?
又想到,这夜早些时候,他在龙床上和秦守晏不知羞耻地翻云覆雨,事后还伏在秦守晏身侧,扭扭捏捏说了什么“我心里有你”的浪荡之语。
李代嘉当真是头晕目眩,胸中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
他只恨自己太过软弱多情,若是天生一副铁石心肠,从不懂得情情爱爱,又怎会连累赵搏扬被人当做刺头生生拔去?
赵搏扬,他……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你们都不明白……
没有人明白……
李代嘉活了这许多年,每每遇事不顺,总是自怨自艾,但此刻,他心中的自我嫌恶之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深重……只觉得是自己害了赵搏扬,又怨恨秦守晏行事太过霸道。
但要说派人追回赵搏扬,或者亲自出宫去找他,李代嘉却是想都不该想的。
一来,秦守晏赶走赵搏扬就是因为吃醋嫉妒,若是李代嘉再表现出对赵搏扬的过分喜爱,唯恐秦守晏一声令下,赵搏扬还不到北境便人头落地。
二来,李代嘉虽是皇帝,其实不过是秦家兄弟手中的囚犯。与其大吵大闹上下折腾,还不如省省力气,免得叫秦家人看了皇族龙裔的笑话。
秦守晏见李代嘉不哭不闹,眼神空落落的,似乎在想别的事情,一时心中不快,问道:“嘉儿,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大哭一场也就是了,这样憋着做什么呢?在我面前,你用不着扮演成熟老道。”
李代嘉苦笑一声,说道:“是啊,木已成舟,你秦家兄弟权势滔天,难道我奈何得了你们?我这般哀哀戚戚、惺惺作态又是给谁看?”
秦守晏听这话只觉得颇为刺耳,说道:“嘉儿,你年纪小不懂道理,又没什么人好好教导你,如今见我大哥一力替你操办事务,你自然会误会我秦家兄弟的忠心。但你想想,你的父兄都是勤政的皇帝,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最后,你父皇活活累死,你大哥更不用说,闹得众叛亲离,万夫所指,这样就很好么?”
秦守晏又身体前倾,右手缓缓抚上李代嘉的膝盖,继续说道:“等时间久了,你自然就明白了。真正的皇帝本就该闲散无事,因为他知人善用,用人有方,一切大事小情,自有底下的人替他去操心,他可不就成了清闲皇帝么?”
李代嘉定定看着秦守晏,忽然笑道:“是,我现在不懂得为君之道,等时间久了,我自然就会明白。等到那时,天底下再也没人能管得了我。等到那时,我就去找他,总过一天,我会找到他,然后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再没人能把我们分开。”
秦守晏神色一厉,一双桃花眼燃起了烈火般的妒火戾气!冷冷说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你想学你的父兄做那乾纲独断的霸道皇帝?且去拿镜子照一照,看看你这张小娘儿们似的脸蛋,到底那里像皇帝!”
李代嘉从小男生女相,宫中暗地里从没少传过讥嘲之语,待年岁渐长才有消减。
再说从前秦守晏说李代嘉漂亮,那都是讨好之意,哪儿像现在这般冷言讽刺?
李代嘉一时怒从心头起,喝道:“我的脸蛋不像皇帝,难道你大哥就很像么?你大哥的脸——”
忽然舌头打了个绊子,硬生生止住了话头。
李代嘉原本想说:“你大哥的脸叫我大哥给划花了,这辈子只能戴面具示人,难道就很好看么?”
但他不由自主回忆起秦老将军吞金自杀的场面,何其惨烈?何其悲辛?
秦克阵满脸血污紧紧抱着父亲尸首的模样,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