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早就想好要选谁做太子,对不对?
李代嘉心中一痛,忍不住蜷缩四肢,缓缓将面孔藏入棉被之下,不愿意叫李真尚看到自己泪湿的双眸……
弟弟在锦被中缩成一团,李真尚则视若不见,兀自说道:“凡人弱小无能,天龙则强大而完美。父皇要我明白,肉体凡胎若是想飞升为龙,就必须祛除其所有属于‘人’的特质。七情六欲,爱恨喜恶,仁慈怯懦……这些都不该出现在真龙天子心的中。他又怎么能为情爱所困?”
李代嘉躲在被子之中,几乎闷得喘不过来气,心中更是堵塞难疏。
父皇……父皇……
李真尚今夜就是要吐露压抑已久的心声,李代嘉答或不答,对他而言都无分别,继续说道:“千百年来,史书中记载过多少皇帝,有几个能真正做到除情灭欲、冷心绝性?有几个时时刻刻都为江山社稷操劳奔忙?照我看来,许多皇帝名不副实,不过是披着龙袍的凡人罢了,根本不配留名史书。”
李代嘉忍不住反驳道:“没有人能做到除情灭欲、冷心绝性!”
李真尚道:“是啊,这很难的,所以我要努力去做,就像父皇那般。父皇一生为李氏天下呕心沥血,甚至于病重之时,都数次暗示我快快除掉秦家。否则,我怎么会狠下心来对我的亲舅父和表兄弟下手?”
李代嘉听得一愣,忍不住探出脑袋,呆呆看向李真尚。
却见李真尚侧身而坐,烛火在他英俊的面容上不住摇晃,明灭不定。
无论是何党派,大家都以为,李真尚那时逼死秦钟焙的手段太过毒辣急迫。
现在看来,李真尚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先帝李傅淳决心守护李家的江山社稷,若是李真尚对付秦家时展现出一丝心慈手软,李傅淳只是感受到一点点外戚乱朝的危险,都会毫不犹疑改立储君。
是了,这就是李傅淳对李真尚的最后一个考验。
这一回合虽是闹得两败俱伤,但李真尚与秦家彻底势不两立,便算是坐稳了储君之位,一番心血也不算全部白费。
这分明是两年前的往事,李代嘉直到现在才明白其中关窍。
一时心中空落落的,不知该作何感想。
如果父皇选我做太子,他会不会逼着我除掉朱家以证忠心?
不,他不会的。
朱家远没有秦家那般令人忌惮,而我的心性才干也赶不上皇兄的一丝半点……
兄弟两人各怀心事,一时沉默不言。
宫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外间的吵闹声音渐渐传入,显得格外突兀。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皇帝寝宫外喧哗吵闹?
李代嘉忍不住侧耳倾听。
隐约听见太监小林子急切喊道:“娘娘,陛下正与孝亲王商议国事,您可不能进去呀,快请回吧!”
那位娘娘显然不相信小林子的话,低声说了些什么,小林子惊道:“淑妃娘娘,小林子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敢骗您啊!陛下真的是在和孝亲王说话呢!”
原来是贤妃孙淑要见皇帝,却被挡在宫外,这才拿小林子撒气。
小林子不敢和贤妃娘娘为难,所以故意扯起嗓门大声叫嚷,好让皇帝听见有人正在外面捣乱。
孙淑自然也知道小林子的心思,又低声说了些什么,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硬要进宫。
这番行为虽很逾矩,但小林子已经惊动了皇帝,那孙淑与其退下,还不如赶紧进来解释清楚,免得令皇帝日后心生嫌弃,一不做二不休,这才闯入了外殿。
小林子急急追来,叠声喊道:“淑妃娘娘留步,淑妃娘娘留步!”
此时,孙淑已经走到宫室门口,一道窈窕人影投射在纸门之上。
李氏兄弟都清楚听见孙淑喝道:“小太监,别在宫中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说着一把推开了小林子。
小林子“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哀声说道:“娘娘,您心中有火,尽管往小林子身上撒便是!只要陛下高兴,只要娘娘满意,小林子虽死何惧?”
孙淑恼得气血上涌,却不敢再对小林子动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轻扣门扉,柔声说道:“陛下,淑儿来给您请安了?淑儿能不能进来?”
李代嘉不由苦笑。
这位皇嫂挖空心思就想见李真尚一面,我却巴不得一辈子都别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却听李真尚低声道:“愚夫愚妇,整天便演这些猴戏给朕添乱。”
孙淑听不见回应,便擅自推开一道门缝。
一阵晚风钻入宫室,吹得满室烛火摇曳。
橘红烛光照在李真尚脸上,形成了鲜明的光影分界线。
他的面容俨然分做上下两半:下半张脸处在光明之中,可见下巴紧绷,唇线微抿,显然十分不悦。
上半张脸则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觉得神色阴鸷,叫李代嘉怎么都看不清他的眼神……
只不过,李代嘉方才听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