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挟持秦家人,尽快将北境大军握在手中,谁料,他逼得秦老将军自杀了,而你又放走了秦守晏……呵,李真尚一番算计都付之东流……呵呵,到头来我们都是输家,所有人都是输家……嘉儿,我们母子俩此生恐怕是再难相见了……”
李代嘉道:“我们为什么不能相见了?我不明白。”
朱映眉的眼神却已经飘远,幽幽说道:“那年,秦贵妃在后宫风光无限,人人都以为皇帝会立她为后,但皇帝没有选她,而是命令我爹爹将我嫁入后宫……我说什么都不愿意嫁给那个老头子,但爹爹一直苦苦劝我啊……”
李代嘉心中一酸,说道:“母后……”
朱映眉兀自说道:“爹爹跟我说,阿眉,你嫁入宫中,皇帝就会让你做皇后,你的儿子将会君临天下……后来,我果然成为皇后,我好不容易才生下一个儿子,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不是皇帝……我真是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不选我的儿子?爹爹,你自己糊涂了一辈子也就算了,怎么还将你的女儿害得这么苦?”
李代嘉一时泪如雨下,说道:“母后,都是我没用,是我辜负了你一番期待……”
朱映眉摇了摇头,说道:“李家,朱家,秦家……我们斗了一代又一代,到头来,人人都是输家,没有人赢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代嘉一时无言以对。
今日这一连番的巨变,让李代嘉第一次意识到了权力斗争是多么残酷。
人们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可到头来,所有人都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究竟是谁赢了?谁赢了?
今日这份震撼苦楚,李代嘉刻骨铭心,永难忘记……
小林子战战兢兢走上前来,劝说李代嘉快点去看望皇帝。
李代嘉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母后。
朱映眉默然不语。
一行人终于走出御花园时,李代嘉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朱皇后独身立在莲池边,神色已恢复了平静淡然。
满池花色水光,映照在她绝美的面容上,却显出几分说不出的凄凉……
李代嘉心中怅然,又抬头望向天空。
夕阳将沉未沉,月亮已经升入空中。
天空竟然分成了两半,一半涌动着如熊熊烈火般燃烧的橘红色晚霞,一半则浸润着如幽深潭水般孤冷的深蓝色夜云。
日月当空,正是天光交替之时,天下是否也要易主?
六皇子匆匆赶至皇帝寝宫。
一入宫室,便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药味,和掩盖不住的血腥味道。
李代嘉屏住呼吸,与五位哥哥一起跪在床边。
龙床上躺着一个瘦削佝偻的身影。
皇帝已经发起了高烧,神志始终迷糊不清。
宫人服侍皇帝饮下一碗补药,皇帝才缓缓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神缓缓扫视过六个儿子。
正如那日在大殿上选择太子一般,他的眼神最后落在李真尚身上。
“抓住了么?”皇帝哑声问道,“抓住他们了么?”
李真尚膝行一步,答道:“儿臣无能,秦家兄弟已经逃出了京城。”
皇帝定定看着李真尚,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黑的鲜血,口齿模糊道:“遗毒流亡,后患无穷……后患无穷……”
李代嘉望见父皇如此枯槁憔悴的神态,心中登时一酸。
都怪我放走了秦守晏,我真不该对他心软。
可是,父皇……父皇……你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
李真尚行到床边,用一方洁净的帕子替皇帝擦拭了满面的鲜血,又软声劝道:“父皇,快歇下吧。”
李傅淳道:“不……不……朕不能再歇了,还有些话,必须跟你交代……”
众人见到皇帝神色,便知道这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五位皇子登时泪如雨下,默默退出寝宫,只留下太子听从父皇的遗命。
李代嘉望着紧闭的大门,心中乱成一团,不知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命运。
过了许久,大门打开。
李真尚捧着一卷墨迹未干的圣旨,缓缓走出寝室。
众皇子、皇亲贵族和朝中重臣连忙跪下接旨。
李真尚神色肃穆,缓缓展开圣旨,朗声宣旨。
原来,皇帝早就设想过双虎遁走的情形,于是严密地嘱咐众人死守各处道路关隘,各乡各地都得动用驻军搜寻抓捕秦家叛贼,决不能容许秦家兄弟回到北方。
同时,皇帝又安排了一系列人员机构变动。
众人一一听在耳中,都暗暗佩服皇帝的苦心筹谋,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而着想。
这时,李真尚已读到了圣旨的最后一段,说道:“六皇子乃朕之嫡子,向来为朕疼爱。待朕百年之后,六皇子册封为亲王,赐号‘孝’,取孝敬父亲、顺从兄长之意。孝亲王当迁居皇陵山下的守灵宫,日日吃斋茹素,诚心念佛,为朕守孝十年。十年守孝期内,若非新帝号令,六皇子不得离开皇陵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