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
宋疏云谦虚说道:“疏云今日斗胆将拙作送到白老太傅面前,只盼能得太傅教诲,怎么敢拿那些虚名出来显摆?”
白煦哈哈笑道:“我这老头子擅长书法,于绘画一道倒是钻研不深。你让我指点你,我还不够资格呢。”
像白煦活到了这个年纪,有了这个身份,还能在小辈面前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不足,这份谦逊是十分可贵的。
宋疏云露出了敬重颜色。
李代嘉则对宋疏云的兰花画集爱不释手。
他对绘画一道也没有研究,从前在宫里看过一些名家山水图和侍女花鸟图,也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并没有什么喜爱之情。
想来那都是名家之作,他一个稚嫩少年,自然不能领会其中意蕴。
如今看到宋疏云如此天然清新的兰花图,其中的少年孤傲意气,和李代嘉的年岁心境是很相合,所以他心尤其喜欢。
但是,宋疏云来和白老师攀关系的,他总不能把人家送给白老师的画拿走吧……
好在,宋疏云见李代嘉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感兴趣,于是从身边书囊中抽出一册文集,送到李代嘉面前,道:“若是六殿下不嫌弃,还请收下吧。”
李代嘉见宋疏云神色恬淡,目光和柔,于是双颊一红,连忙接了过来。
他这个六皇子无权无势,还是第一次有科举考生来找他结交,所以心中很是雀跃。
他连忙翻开文集,却见里面全是端端正正的文章,字里行间推崇孔孟之学,颂扬儒学经典,字迹还都是整整齐齐的行楷,和兰花画集中题诗的飘逸字体很不一样。
李代嘉越往后看越是茫然,忍不住抬头问道:“怎么你给我的和给老师的不一样呢?画呢?”
谁料,宋疏云微微一愣,神情看起来也很茫然,似乎不懂李代嘉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秦守晏倚在墙边,幽幽说道:“嘉儿,你的身份和白老师身份不一样。白老师如今赋闲在家,所以宋大画家投其所好,便送了兰花画集。而你是皇子,平时能跟皇帝说上话的,所以他就送了你一册文集。我猜啊,里面肯定都是些歌功颂德的文章吧?”说罢,秦二公子抿起薄唇,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李代嘉不知秦守晏为何突然不高兴,见他双手空荡荡的,不禁问道:“宋公子怎么不送给你什么东西呢?”
秦守晏轻轻“哼”了一声,不屑说道:“我不喜欢兰花,细细瘦瘦,没精打采的。牡丹芍药桃花梨花,哪个不比兰花好?”
宋疏云处变不惊,淡淡说道:“宋某的粗浅笔墨,入不了秦二公子的法眼。”
他的语气很是清傲,怕是早就知道秦守晏的名声,所以不屑与之结交。
秦守晏则摆了摆手,懒得理他。
李代嘉听宋疏云如此自傲,心中倒是有些惊讶。
看来宋疏云也不是见人就送字画呢。
再说了,秦守晏可是将门小虎,就连皇帝都纵容他闲逛禁宫如入无人之境,宋疏云居然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若是宋疏云以后真的当官了,岂不是会在官场大大吃亏吗?
宋疏云见李代嘉呆呆看着自己,神色中又有佩服,又有担忧,便知道李代嘉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不禁微微笑道:“原来六殿下也想要兰花图吗?”
李代嘉回过神来,脸色一红,轻声道:“想要的。”
宋疏云点点头,又从书囊中抽出了一册薄薄小小的画夹。
这里面都是他上京路上所作的诗画,不但有兰花,还有山水风光。
其实,这画夹是宋疏云私下用来练笔写生的,并不准备拿来送人。但他不想让李代嘉失落,于是将画夹送到李代嘉眼前,道:“六殿下,还请收下拙作。”
李代嘉很高兴地接了过来,把兰花画集还给白煦,再把写生画夹和文集一起抱在胸前,笑道:“老师,你看宋公子送了我两本呢。”
白煦打趣道:“嘉儿,君子兰有些话不好意思跟你说,我替他跟你说。你回宫之后啊,一定记得到陛下面前替君子兰多多美言几句,千万别把他忘到脑后了!”
李代嘉忙道:“我……我一定说,不会忘的!”
白煦哈哈大笑。
宋疏云见他如此单纯,也微微一笑。
他又坐了一会儿,见白煦师生三人似乎准备着要上课了,于是起身告退。
白煦很是不舍,与宋疏云约好了改日再见。
宋疏云点点头,挎起书囊,离开竹堂。
那淡蓝色布巾的末端在身后随风摆动,丝线绣的兰花熠熠闪光。
君子兰宋疏云的身姿如行云流水一般清逸潇洒,很快就消失在桃林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