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茶杯,饮了一口缓缓道:“今天判决下来了。褫夺端亲王封号,举家迁往皇陵,终身不得回京。”
夏意垂着眸,注视着茶杯表面的波纹:“江寒煦呢?”
“死刑。”宋泽然顿了一下,沉声道:“竭力揽下所有邪教瘾品罪责,简直就是赶着去死。”
波纹停止晃动,表面归于平静。夏意轻啜一口,轻笑道:“他可不只是为了保下江家根基。或者说,他的主要目的就不是这个。”
“小然,你说错了,爱情不是最不靠谱的,权势才是,让人盲目,心盲。”
“啊……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要接受封赏吗?”宋泽然有点犯难:“我是无所谓啦。可是你们家才重新起势,这么抗旨好吗?”
夏意被他的脑回路逗笑了:“为什么不接受啊?我还挺想当官呢。”
“官家、宋伯父,还有我父王,他们三人演了这么出好戏,把咱俩当成饵等鱼上钩,被他们好一通骗。最后还把大部分功劳算在咱俩头上,推出去当靶子,那肯定有多少好处就捞多少啊,哪有拒绝的道理?”
宋泽然不解:“可是你刚刚还说权势使人盲目……”
“我有说你吗?”夏意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等哪天你官居高位,野心大了,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你想要更多?”
“确实啊,最近我瞧临安街上那些姑娘往相府门口溜达的次数都变多了。那说说吧,看上哪个了?宋副都指挥使?”
完全没想到只是提出一个疑问就能被解读成这个地步的宋泽然:“???”
尤其是最后那个称呼,别人叫叫也就算了,怎么从夏意嘴里说出来就那么羞耻呢?
“尽瞎说。”他哼哧哼哧搬着凳子凑到夏意身边,趴在他肩上蹭来蹭去,软着声撒娇:“小莲是阿意哥哥一个人的小莲,不会跟其他人走的。阿意哥哥别不要我。”
“你也太瘆人了。”夏意“嫌弃”地推开他,笑道:“我说真的。官家许我父王母妃回耀州颐养天年,就我一个人留在京城。如若你哪天成了负心人,我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干出任何让你伤心的事!绝对不会让你哭的那一天发生!”三指向天,宋泽然一脸严肃地发誓。想了一下,他又及时补充道:“把你操哭除外。”
本来还有点感动的夏意:“……”
我这是还得谢谢您考虑周全?
“嘿嘿。其实还有个事没来得及告诉你。”宋泽然牵过夏意的手,握在手心里揉捏着:“燕岚被抓前,我爹娘就知道咱俩在一起了。”
“什么?”这次轮到夏意发懵了,还莫名生出点紧张:“你……父母不反对吗?”
“嗐,管他们反不反对。反正我跟他们说过了,别指望我能让他们抱孙子,实在想要就自己再生个去。”
宋泽然一脸无所谓。当然,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一年后真的达成了“喜当哥”成就。
“你还真是……语出惊人。”
“被动了十几年,好歹也主动一次。”宋泽然起身抱住他,声音既郑重又轻柔:“这一步我跨出去了。你呢?能不能,为我也往前走一步?”
两人紧紧相贴,夏意伏在他胸前,强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在他脑海中层层荡开。
他抬起头,笑了:“小然,我无需再往前走一步。因为我,一直都在这里。”
庭院里,流莺千啭,鹊语低连。花影作墙,恰映痴缠一对儿。
骤然薰风起,吹及草木泽然处,夏意正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