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反正你……你早就猜到了,还问我什么呢?”
顾庭静眼中闪烁着怒火凶光,咬牙骂道:“小贱人!”
顾望兰听到父亲说脏话,有些意外,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顾庭静怒火炽烈,转身走到柜子旁,从球杆桶里抽出一根高尔夫球杆。
顾望兰吃了一惊,赶紧上前阻拦道:“爸爸,你换一个吧,这个要把他打死的。”
顾庭静说道:“我问你意见了么?滚开。”一把将顾望兰推开。
顾望兰还要再说,江霖嚎啕道:“让他把我打死算了!”
顾庭静气极反笑,说道:“你还敢顶嘴?你怎么这么倔?”大步走到江霖面前,呼呼抡起球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打。
江霖抱头趴在地上哀哀哭泣,像是一头垂死挣扎的小兽。
高尔夫球杆比顾庭静惯用的腰带要厉害多了,没打几下,就把江霖折磨得浑身痉挛,钻心刺骨的发疼,扯风箱般呼呼喘着粗气。
顾庭静一边打,一边问道:“还要倔强么?给我一件一件交代清楚。你先说,望兰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顾望兰接口答道:“我没跟他说什——”
顾庭静忽然反手一巴掌,重重抽在顾望兰脸上,喝道:“我问的是他,要你多嘴?”
顾望兰往后退了一步,苍白的脸浮起一个鲜红的手印,咬紧牙关,不再做声。
顾庭静又继续打沙袋一样抽打江霖。
砰、砰、砰……球杆击中人体,发出沉重的闷响。
江霖实在熬不住这种蹂躏,脑子都疼得不清楚了,哭着说道:“望兰他问……他问我……杂志拍摄顺不顺利,还问我阳光那么大,对拍摄是不是很有利……我说有好有坏,他说那为什么不改成晚上拍……”
他断断续续把那天的对话重复了一遍。但有时候,语言并不是全部的交流。
那天晚上,江霖和顾望兰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弦外之音。他们能察言观色,猜测彼此的意思,然后用一种类似密码的话进行交流。
但是脱离了当时的语境和场景,这只不过是最寻常的一段对话,寻常到了无聊的地步。
要想借此指证顾望兰有什么反叛之心,那简直就是荒唐的文字狱了。
顾庭静一听这话,终于停下了单方面的暴力。
砰咚一声,高尔夫球杆落在地上。
江霖哀泣着呻吟辗转。
这一顿打非同小可,他半死不活躺在地上,身上单薄的衣衫变成了烂棉絮,一身白净的皮肉鼓起一条条狰狞的肿痕,浑身骨头都似拆了开来,散得七零八落,再也拼不起来。
他觉得自己两条胳膊好像被打折了,脊梁骨好像断了,双腿好像也碎了,除了疼以外再没有第二种知觉。
顾望兰转头对顾望兰说道:“你千里迢迢跑去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些?不会吧?”
顾望兰看向奄奄一息的江霖,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道:“我是想见他才去找他的。但到了酒店,我等了半天,他才从别人房里出来,又是那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就没什么兴趣了,坐一会儿就走了。”
江霖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乱响,依稀听出顾望兰把所有事情,轻轻巧巧推到他头上了。
他也说不出辩解的话,只是抱着头脸呜呜抽噎。
顾庭静看江霖并不反驳,那么两条罪状就只剩下一条。
不知为什么,同江霖的背叛相比,他儿子试图找江霖偷腥都不算什么大错了。
他心中沸腾着一种不能抑制的怨怒,好像一条邪蛇给他体内种下了剧毒,五脏六腑都为那毒液所腐坏。
他冷着脸说道:“我打也打过你,骂也骂过你。你犯过一次的错,为什么不知道改正?为什么还要再犯?你就这么管不住自己?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吧。”
江霖放下抱头的手臂。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张面孔还是毫发无伤的,但也哭得不像样子了。
他趴在地上仰视顾庭静,顾庭静是那么高大,好像一脚就能把他踩死……
江霖抽泣着说道:“我有喜欢的人,我想跟他在一起,这有什么错?”
顾庭静怒气更盛。
江霖上次跟韩若冬还是逢场作戏,这次却是动了真心么?
这样一来,顾庭静岂不就输给了一个黄毛小子?
简直是莫名其妙,更加不能饶恕了。
顾庭静把双手插在裤兜里,在房中来回走动了几步,忽然发现自己留下了污浊的脚印,低头一看,原来江霖身上伤处出血,滚得地板上满是污渍,连他的脚底都脏了。
于是顾庭静走到江霖身边,用脚踢了一下他的头,说道:“你觉得在我这里受了委屈,就要找一个处处都不如我的人出轨,才能补偿回来?你是故意作践自己,还是故意恶心我?”
顾望兰冷眼旁观,心想:“爸爸根本什么都不懂。”
江霖脑袋挨了这一下,当即头晕目眩,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