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
邬陶是他多年早已缠绕入骨的劫。
“其实该留在北国皇宫的人是你。”邬玦强迫自己迎着林麒的注视,一如他非要去见邬陶那般固执不肯退,“……你想走么?”
林麒听出他尾音里那一点微不可察的脆弱,像是坚冰上的一道细微裂痕。他摇了摇头,起身一笑,扬着眉眼问道:“就算我留下来,你会爱我么?他会把我当成弟弟么?”
“阿玦,挽留可不适合你。你既然叫玦,便该决绝到底。”他仰头望向晦暗铅重的天幕,微弱的余晖里映出桃花眼里那三分天然的多情与风流,“你放心哦,我这样的人,将来一定还会爱上很多人的。”
朔风迷眼,邬玦却再也没办法将他与邬陶重合在一起。他本该庆幸的,在这旧岁已过、新春伊始的时候,春风将吹开贴满了新桃的千门万户,冰会化,雪会融,他得到了邬陶的爱,林麒的将来也还有好多人等着他去爱,一切似乎都在缓慢地向着最好的那个结局发展。
可为什么呢?心口的罅隙里还是有那么冷的风吹过,他不可抑制地抖动了一下肩膀。
邬玦垂眸,轻声应和道:“也一定会有很多人爱你的。”
“殿下深夜邀我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邬玦点上烛火,并不起身,仍是坐在桌前背对着陆谅峤:“你猜不到么?”
深夜的屋子里唯有邬玦坐的窗前方有一处模糊的光亮,虚虚笼出一个漂亮的身影。陆谅峤眉头一皱,走近了几步终于看清了他的装扮,声音不自觉有些冷:“我以为你一直求而不得的,已经得到了。”
邬玦的手指绕着红烛的外焰轻转,不怕烫似的。“飞蛾也以为它们能得到光。”
“这些话,你应该和大殿下说。”陆谅峤停在他身后几步远,目光落在桌上的那面铜镜上,里面的人影在烛火的硬照下扭曲变形,“若是你要找个提前演练的人,也该是林麒,不是我。”
“……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也还没狠心到这种地步。”邬玦起身,向着陆谅峤缓步而来,红裙曳地,腰间一根素白的绸带勾勒出清瘦劲韧的腰身,三千青丝散落在身后,烛火幽微下,现出雌雄莫辨的清丽冷艳。
他竟穿了一身女装!
邬玦虽然是习武之人,肌肉流畅而纤薄,但他骨骼小巧纤细,眉眼清秀,当他裹着一袭红裙,神情不那般冷厉、又有柔和光影的时候,倒真能让人一时恍惚他的性别。
“我也不是要找人演练。我是想……”邬玦于这时微微一顿,方才咬着牙说下去,“你教我。”
陆谅峤难得恍了神,顺着问了一句:“教什么?”
“……”邬玦嗤笑了一声,一字一句都仿效着他那时的语气,又不自觉掺杂了飘忽的尾音,像羽毛在心口轻轻搔过,“雪医这么快便不记得曾经说过的,要好好教导本王如何让你出精了么?”
陆谅峤就着烛光细细端详他的面容,静默了一会,方以玩笑似的口吻说道:“这种事……殿下还需要教么?何况若是心意相通,过于娴熟的技巧反倒成了阻碍。”
“他又不是不知你上过我。”邬玦自嘲地笑了下,“我信他不介怀除夕那夜的事情,我也信他爱我……但他不信我。”
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陆谅峤可以清晰地望见邬玦故作镇定下的惶恐与羞愧,说话间的热气缭绕在面前,呼出的湿意让他心头也氤氲起浅薄的雾气来。雪医微微后退两步,垂眸摇了摇头,依旧拒绝:“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陆谅峤。”察觉到他要离开,邬玦有些慌乱地抓住了他的半截衣袖。
“殿下,你……”
“很可笑是吧?”他扯起嘴角讽笑了下,“没错,我在害怕。”
“你求我换血易骨的时候,何等偏执决绝,怎么到了如今,反倒犹疑起来了?”陆谅峤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抽出了自己衣袖,顿了半晌,忽然醒悟过来,问道,“你是在怨怼邬陶么?”
邬玦愣了一瞬,却没否认:“他为什么……不肯信我?”
陆谅峤嘴角笑意深了些,此刻他反倒不复方才进来的愤怒惊疑,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殿下,你这样的人,本就注定要飞出去的,谁都困不住你,谁都拥有不了你。若换作我是他,我也不会信你。”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邬玦的耳侧,激起一小股轻柔的风,指腹缓缓移落至心口,最后的反问缱绻如贴耳,“你又信你自己么?”
你信么?
为了年少十几年的相伴,赔上几十年的光阴与自由——你真的能终其一生,绝不后悔么?
他无端想起四天前林麒的目光,忽然想问他一句,你后悔遇见我了么?
“你找我来,其他的都不过是借口。”陆谅峤见他长久地陷入沉默,便伸手解开了邬玦紧系的衣带,动作轻缓,像调配最繁杂药物那样除下他层层穿上的女式衣衫,“你不过是想借机沉沦情欲,尽兴一夜罢了。”
“你要想学,我这便教你。不过还望殿下记住,情与欲并不对等,你不能永远借欲来表达爱